章西桥远远看见韩小姐和陈莉一直在聊,似乎聊的很愉快,他在原地踢了会儿石子,干等着也没用,就去鹅圏打扫卫生,别看这三只鹅长得很白,拉屎也挺臭。
他蹲在里头刷鹅的食槽,那鹅总是看不惯他多事,挨个去啄他的头皮,章西桥咧咧道:“我要是以后秃头,你们罪责难逃,嘶,谁啄我屁股,过分了鹅兄,白对你们好了,也不想想是谁一把屎一把尿给你们喂大,就这样报答我的养育之恩?嘶,去去去,别扯我裤衩。。。。。。”
“它们叫什么名字?”
章西桥捂着后腰回头,韩小姐站在鹅圈外面问,怀里还抱着一只橘黄色的肥猫。
章西桥赶紧转过身,扯了扯自己的衣摆,好让自己看起来仪表堂堂——虽然脚下正踩着鹅粪,这鹅粪还要收集起来给墙角种的瓜果蔬菜施肥。
章西桥说:“叫鹅鹅鹅。”
感觉自己的回答有敷衍的嫌疑,又解释说:“就是‘曲项向天歌’的‘鹅鹅鹅’。”
三只鹅,又叫‘鹅鹅鹅’,还引用了流传千古的古诗词。
不得不说,章西桥在起名这上面是有天赋的。
郊区的时间是安逸的,共同富裕以后的村镇里家家起了二层小楼,一栋栋掩映在绿树红花里,一条雪亮的柏油路静静穿过村庄。
流浪小动物基地坐落在村子旁的空地上,一条水渠从南边穿过北边,现在正是枯水期,没水,但沿渠底向岸两边生着野草,似一条绿莹莹的毯子铺向远处,间或点缀着黄黄白白的野花。
韩小姐戴着耳机抱着猫站在僻静的地方打电话。
面料已经签下,她的工作室马不停蹄的开工,秘书每日要向她定期汇报工作进度。
她怀里的猫从橘黄色换成狸花,一会儿又是一只纯黑色的,脚边坐着一溜猫,似小孩儿玩的‘排排坐,开火车’的游戏一样,等着韩小姐轮番抱。
章西桥在鹅圈洗洗刷刷,回屋换了件T恤,往身上喷了点香水,然后去叫韩小姐吃饭。
他在不远处看着通电话的人,她真漂亮,剪影也美,讲话时沉静镇定,威严有力,是位专注又务实的女性。
章西桥对自己说,这是他的爱情,如清晨的空气、秋日的阳光、甜蜜的糖果和春日的细雨,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是爱意和暖情。
不过,庄集对章西桥酸唧唧的表白颇有歧义,说现在的人都不把爱情这两个字挂嘴上了,爱情已经不是一种精神,而是具体的事物,比如二环以内的房子、豪车、化妆品和名牌包包,又比如当高官的老丈人、高校的职称和千万身价。
庄集说,动不动就把爱情挂嘴上的人是没钱的色狼。
章西桥反驳,他没有动不动挂嘴上,只是想挂韩小姐的身上,而且他也不是色狼。
庄集补充:但确实没钱。
韩小姐弯腰换猫的时候瞥见蓝色简易房旁的修长身影,她对着电话里的人流利地讲着商务英语,抱起排队排了很久的刀疤白猫,选择对章西桥视而不见。
王小姐围观了庄集洗菜洗肉,切肉腌肉,调制料汁,说:“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庄集说:“就是寻常做法。”
王小姐说:“但是烤出来的串真的很好吃,我后来又吃了好几家店,都没有你做的好吃。你除了烤串还会做什么?”
庄集说:“大部分家常菜都会,毛血旺、回锅肉之类的。”他想起见过王小姐吃甜品,说:“木糠盒子,蛋挞这种小蛋糕也会点。”
“你也喜欢吃甜食?”
庄集说:“不是,是我女朋——前女友喜欢吃。”
他还会口误,说明这个身份刚转变没多久,王小姐问:“刚分手吗?”
庄集垂着眼,把腌制的牛肉和辣椒穿在铁签子上,闷闷:“嗯。”
王小姐好奇道:“为什么分手?”
庄集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喉结滚动,嗓子发干,不知道怎么说。
王小姐似乎没看到他的怔忪,继续问:“要穿多少串够吃?”
这两日淤积在胸前的闷涩让庄集喉咙发涩,他不想让章西桥知道自己还没释怀,只能闷不吭声的难受,这会儿他突然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于是对属于陌生人的王小姐一吐为快:“一种四五十串吧——她想过更好的生活,而我没钱——所以分手了。”
王小姐专注的看着他串肉串,拉家常般随口道:“原来如此,你们在一起了多久?”
“三年了。”
王小姐说:“噢,那你也不必太难过,追求更好的生活没有错啦。虽然有钱不一定能买来更好的生活,但更好的生活一定需要钱去堆积,钱这东西,没人会不喜欢,我相信你肯定也想要钱。而且人总要为钱付出点什么。你瞧,我能不用上班全依靠我爸爸有钱,为了得到我爸爸的钱,我就要听他的话,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再瞧锦之,她身价不菲,不需要上班也不需要依靠家里给钱,但她为了赚到更多的钱,总是辛苦工作、熬夜加班、国内国外来回奔波、陪客户应酬之类的。所以,任何人为了钱去做的,不违背社会公序良俗和法律法规的行为,都是没错的,你自己要看开。”
庄集抬眼看她,但王小姐满眼只有肉串:“而且人家也对你蛮不错的,在一起了三年才分手,想必也是有感情的,不然第一年就分了。你们男的不知道,二十多岁的女孩的青春很宝贵的,一转眼就会没的。”
庄集苦笑,“嗯,你说的没错,我也喜欢钱,我不应该怨她,你们女孩都是这么理智清醒,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