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路上,三人踩踏出灰尘,宁落晟根据打听到的地址,一路带二人前去。
一到地方,他傻眼了。
几个茅草屋围一个院落,樵夫蹲在角落,时拭泪时哀叹,妇人们跪着,袖口擦净泪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院子落两个棺椁,一大一小,棺椁前,两个小木牌刻的名字对应棺椁里躺的人。
分别是吴门姜氏之墓,吴门言沐之墓。
是樵夫妻子。
整个家陷入悲哀,三人不好进去追问,随即问了知情的邻居。
邻居一听来打听樵夫妻子死因,啧啧两声,“昨儿母子二人去湖边洗衣,不知怎的,小言沐摔湖里了,他娘下去捞他,二人都没上来,唉!”
殊玉拜别:“多谢大婶。”
他转头欲走,忽地想到什么,又绕回来。
大婶瞧着去而复返的少年,剔透且冷淡的眸子含蓄有礼,身长玉立,不食烟火气。
他唇色淡淡:“婶婶,不知你可听过菏采镇的一名小医师,名唤子路?”
婶婶一拍大腿:“我当谁呢,子路啊,认得认得!”
“婶婶可知他去了何处?”
婶婶努嘴,正想着,手上塞进一块冰凉的银物,仔细一看,是银子!
“你看看你,客气什么,跟婶婶还讲这种!”语气染上埋怨,瞳孔却亮晶晶的,欣喜很,不见愠怒。
殊玉顺势应话:“家中弟弟染风寒,听闻子路医师医术一绝,特来求医问药,只不过,不知医师现在何处?”
“子路啊,嘶—”婶婶回想,过一会,拍手扬声,“我想起来了,子路跟霞丫头走了。”
“去了何处?”
“那婶婶就不知道了。”婶婶将银子塞进袖口,生怕他反悔要回去,“哦对了,她们走时还有一位女子共行,那女子啧啧啧,腰挂紫长鞭,凶神恶煞的,不好惹!”
腰挂紫长鞭…殊玉未见过婶婶口中的女子。
殊玉:“既如此,那我只得带弟弟另寻他医了。”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蜻蜓点水,泛涟漪圈圈,三抹背影折射在层层波痕中,刚起波,下一刻,后层波痕覆盖,一层叠一层。
他们来到百家村,老张家正对村口,一眼就瞧见,院子里的布设直冲眼帘。
白布铺陈门廊,灵堂悬挂白布,两侧贴挽联,是对逝者的哀悼,灵堂摆了一个棺椁,里面躺的是老张家闺女。
老张一把年纪,身子骨早不利索,又经这一遭,整人虚恹恹的,仿佛要跟着去了。
竹清阳照,天地澄澈,三人面色冷如寒霜,殊玉似想起什么,大步流星地往外走,最后消失在村口。
在一处偏远的小村落里,近着溪水而居的一户人家里头静得可怕,靴子踩上干草,窸窣响动,近窗边还能听见妇人抽噎声,痛彻心扉。
昨儿的阿嫂在向他诉说想让女儿康健,今儿一早的阿嫂向他分享女儿康健后的喜悦,而现在…
她心心念念的女儿躺在床上,咽了气。
妇人泣不成声,只一味地哭泣。
茶摊小厮第三次给这位面色凝重的少年填茶,少年一口接着一口干闷。
他不解,这又不是酒水。
匆匆赶来的二位年纪相仿的少男少女,他们已知妇人家情况,无声叹息。
宁落晟:“我打听了,三户人家皆是因为溺水而亡。”
周围充斥着各种嘈杂声,有嬉闹,有悲愁,有欣喜…种种交织,灌入耳朵。
殊玉干坐不动,良久后,他吩咐二人:“你们守着这三户人家,保护他们。”
他拿起无归剑走了,重新步入密林,走在两山间夹着的一条小径,抬步欲进去。
落叶沙沙,衣摆扬起弧度,眼前忽然出现一个女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