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书是苏横伪造的,但杨凌霄生前经历却是真的,再加上新科状元雷妄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点破了科举背后的真相,杨家又怎肯善罢甘休,要为死去的孩子求个公道。
谭裕坚称自己只是去与闺中姐妹闲谈聊天,也没有其他的证据指向她,众人也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但木寒深可就遭了殃,毕竟他说杨凌霄死于流寇,怎么都要被治个渎职之罪。
上京城闹得满城风雨,裴行之在归京途中醒来的消息更是给这场火又添了一大捆干柴。
安含月本以为裴行之定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谁曾想他却坚持要查出春闱舞弊的所有涉案人等,甚至没有给自己的门生故旧留半分情面。
事情轰轰烈烈的持续了两个月才查清,数个门阀世家自此不复存在,上京城的格局被彻底改写。
如今裴行之作风相较原来更加强势,说是一家独大也不为过。
而他迟来的召见,安含月也没有推辞。
裴行之清瘦了许多,“我好端端的回来了,你很失望吧。”
“确实有点。”安含月勾唇一笑,“不过我以为你回来定会包庇舞弊科举之人,你的反应我没有料到。”
“任何事都该有个底线,一个国家从根上烂透了,那就离灭国不远了,那我争这些权又有什么用,留着让自己当亡国之君吗?”裴行之想起身,不知扯到了何处痛呼一声,最终还是倚在榻上。
郁督金汗国没留后手,他受的伤极重,虽然侥幸醒来,但仍需要不少时间修养。
安含月舌尖顶了顶左腮,裴行之作恶多端,如今这情形也算恶有恶报,“希望你永远都记得今天说过的话。”
也不知他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突然发难,安含月想了想还是说道:“我如今受封郡主,不是你想杀就能杀得了。”
虽然裴行之不一定听得进去,但若是真能敲打到他自己也会少了许多麻烦。
“哈哈哈哈哈哈。”他一只手撑着脑袋,眼泪都笑了出来,“郡主算得了什么!等我登上了皇位,整个天下都是我的,等到了那一日,我一定要你成为我的妻。”
他眼中的病态较从前更盛,“你知道我濒死之际想的是什么吗?”
见她不答话,裴行之接着道:“我在想你,我在想走之前怎么就没能杀了你,这样黄泉路上我也就不是一个人,到了阴曹地府还有你做个伴。”
“可当我醒后我又庆幸,幸好你没死,不然我在这人间岁月悠长,少了你我可多无趣。后来细想想,我当时也真是被你气昏了头,不然怎么可能舍得下令杀你。”
安含月视线扫向他,冷冰冰的里面没有半分温度,“疯子。”
裴行之粘腻的视线让她生厌,他的话更全都是些无稽之谈,她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你这样的人只配做个孤魂野鬼。”安含月一甩衣袖,也不再去看他神色,径直离去。
裴行之没有阻拦,在榻上剧烈的咳嗽起来,竟喷出大口鲜血。
吴铎赶忙递上帕子,“殿下,这安含月太不知好歹,可需属下去绑了她?”
裴行之摆摆手,视线落在地面上的血上,“这瘀血咳出来反倒好得快些,把谭裕那个蠢货给我叫进来。”
他擦去血迹,下人也迅速将屋内收拾干净,他在人间不能流露半分弱处。
谭裕神色淡然,行了个标准的礼,“臣女见过梁王殿下。”
“谭小姐好本事,寒深为你罚俸三年,竟无半分怨言。”裴行之面色不虞,“但你们也不算太蠢,好歹将自己从科举一事中摘干净了。”
谭裕低头答道:“木少卿办事不力,险些误了朝廷的事,受罚也是他罪有应得。臣女与此事并无关联,殿下定是误会了什么。”
裴行之嘴角扯起一个笑,凉薄又矜贵,“你有什么私心我不想管,爱上谁、养着谁本王都可以装看不见,只一点,你若是还想做这大雍的皇后,就不要把手伸到前朝。”
谭裕面色恭敬,“谨遵梁王教诲。”
她眼中神色冷淡,并未将这话放在心上。
大雍皇后只会是她的起点,她未来定会是执政太后。那权力之巅太诱人,她也想走上去看看,反正这些男子管理的大雍积弱已久,倒不如让她试着改写这局面。
他不信谭裕会这么轻易的妥协,淡淡道:“你弟弟科举舞弊的事,朝廷也并非一点线索都没找到,只是被我摁下了。”
谭裕猛地抬起头来,裴行之在威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