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一通嘻嘻哈哈地笑,“晚间留臣妹用膳吧,也真想宝贝侄子侄女了。”
“这好说。”
今日是八月最后一天,临安不免问起有哪些人侍寝了。
贺兰悠如实相告,继杨嫔之后,是高嫔、孙婕妤,三人全是从东宫跟来的。
“皇兄这样做是最好,要是先让新人侍寝,旧人心里得是什么滋味?心眼儿小的,保不齐会发疯闹事。”临安笑着,“宫里好些女子,说起来是不疯魔不成活,其实还不是熬疯的?”
贺兰悠轻笑。
她与临安说不上有多深的交情,因为从来没有过同甘苦共患难的事件,但这不妨碍她与临安坦诚相待。
说到底,她们之间不会有权益纠葛,就算有,必是关乎燕王萧浔,到了真章,也非临安可以左右。
贺兰悠随意往远处一瞥,挑了挑眉:
常久福引着丁首辅来了,丁首辅的身后是两名女子,做寻常门第丫鬟的打扮。
临安循着她视线望去,亦是不明所以。
这是唱的哪一出?
常久福颠儿颠儿地小跑过来,行礼道:“禀皇后娘娘、长公主殿下,丁阁老知晓丁选侍两个陪嫁丫鬟都已不在,很是牵挂,今日带着两名丫鬟过来,想请示皇上、皇后娘娘,能否允许他见一见丁选侍,将人交给孙女。皇上的意思是,这与后宫相关,请皇后娘娘酌情处理。”
贺兰悠问:“本宫要丁老夫人妥善照顾文竹与亲人,进展如何?”
“回娘娘,丁老夫人先是文竹奉为上宾,继而派亲信护送回余杭,更命人先加急赶到余杭,张罗文竹先前断掉的那门婚事。”
贺兰悠颔首,“后续仍要知会本宫。”
“是。”
“再说眼前事。”贺兰悠睨了等候在水岸上的丁首辅一眼,“丁选侍只是区区七品嫔妃,何来的资格见母家的人?更不要说她一无晋封之喜,二无寸功可立,仅仅是戴过受罚之人。首辅就算日理万机,不明宫规,行事之前也当先问过礼部。如此唐突,着实叫本宫大开眼界。”
常久福猜就是如此,笑呵呵称是,行礼走人。
到了丁首辅面前,两人磨烦了一阵才相形离开。
临安啧啧称奇,“知道的这是首辅,不知道的定要以为是个纯纯正正的莽夫。”
“哪儿的话,人家指望着孙女带来无上荣华呢。”贺兰悠是真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丁首辅要是不犯蠢,她和萧灼才会大失所望。
很快,皇后扫了首辅面子的事,飞速地从皇宫传遍官场。
翌日是九月初一,大早朝上,丁首辅没来,故技重施,告了病假。
几名御史的奏折却到了龙书案上,他们弹劾首辅张狂自大、藐视皇室、不敬帝后。
丁首辅这几年是很有些飘飘然,但昨日的事,他本心里只是想再倚老卖老一回,因为孙女身边要是没堪用的人,锦绣路也能走得七拐八弯,而别的门路他又打点不通,该死不死的老妻这回抵死也不肯经手,他除了亲力亲为,真没别的法子好想。
而在宫里发生的事,天大的是非可能化解于无形,芝麻绿豆的小事却可能做出天大的文章。
关乎丁首辅的文章,对他而言算是天大了:皇帝要一步步断掉他的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