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选侍被所有人忽略掉,孤孤单单跪在地上。
茶点用过两轮,梁兆安前来回话,带着绿翡、如珠的口供:“经查,绿翡近五年来服侍太后的茶点羹汤,查验膳食有无不妥,近期被丁选侍重金收买,在太后的膳食中投毒。如珠与丁选侍跟前旁的宫人可以作证,丁选侍曾三番五次见绿翡,与之密谈。”
两方都有人证,萧灼有一刻几乎动摇,觉得这事情与兰悠无关。
贺兰悠说:“只人证不足信,可有物证?”
“有有有,”梁兆安忙道,“微臣派人到丁选侍、绿翡住处搜查了,目前在绿翡那边搜出两张五千两的银票,与丁选侍那边搜出来的四万余两银票,出自同一银号。因目前搜查尚未结束,微臣赶着来回话,便没带来给皇上、皇后娘娘过目,而这事情却是千真万确。”
“无妨。”贺兰悠问萧灼,“皇上怎么看?”
事情已经敲瓷实了,他还能怎么看?萧灼一挥手,“丁选侍、慈安宫一应宫人,全部带入慎刑司讯问,余下诸事,皇后酌情安排。”
“是。”贺兰悠说,“天色太晚了,皇上早些回去歇息,李美人,你多费心,照看皇上的饮食。”
李美人端然行礼,“谨遵皇后娘娘吩咐。”
萧灼心里无语:昭阳宫明明比他的两仪殿离慈安宫更近,那孽障问都不问他是否去她宫里,直接把他打发回两仪殿了。唉,这糟不糟心的理由,真是一样多。
送走萧灼和李美人,贺兰悠命卢久安从速调派宫人过来,代替先前那些服侍太后的,继而望向临安长公主和嫔妃,“各位辛苦了,天亮后的请安免了,回去吃些东西,好生歇息。”
临安与嫔妃谢恩告退。
贺兰悠瞧着新一批宫人就位,迅速各司其职,这才摆驾回宫。
走在廊间,有宫人来禀:“太后娘娘要见皇后娘娘,说要您解释一些事。”
贺兰悠失笑,“本宫乏了,不得空。”转头吩咐鸿嫣,“你和卢久安留一下,交代这些宫人如何服侍太后。”
鸿嫣、卢久安笑眉笑眼地称是。
回到昭阳宫,膳食立刻摆上桌。
就着油焖鲜菇、金腿烧圆鱼,贺兰悠吃了一中碗肉丝面,意犹未尽,又自己添了一小碗白米饭,品尝先前没顾上的平时较喜欢的蟹肉双笋丝、椒油银耳、三鲜丸子、腰果芹心。
星玉一面开心于皇后胃口真的好了,一方面又担心她如怀胎之前胡吃海喝,很纠结。
贺兰悠无意间瞥见,失笑,遣了旁的宫人,又亲手盛了一碗米饭,放到身侧,“一起吃。”
鸿嫣啼笑皆非,“您可真是的,不想听人劝,就把人拉下水变成同伙。”
贺兰悠拉她坐下,将砂锅煨鹿筋、软炸里脊、三丝瓜卷摆到她面前,“都是你素日爱吃的。我可不是收买你,只是想和你一起吃一餐饭,想东想西的,可真没良心。”语毕戳一下她面颊。
“……好吧,娘娘今晚吃多些也无妨,吃完让奴婢陪着消消食散散步,好不好?”
“好。”贺兰悠莞尔,“御膳房尽心,这次菜不算多,却是每样都合我心意,难得也合了你和玉儿的喜好,明日再以我的名头厚赏一次。”
“厚赏?”
“这么一说罢了,经手的每个十两银子就算了。”
“……十两很不少了,您这不知柴米贵的言语,可别跟外人说,皇上那边打赏,多的时候也就二十两,五十两的时候倒也有,特别少。”
“我晓得,更晓得柴米贵,在宫里不是不一样么。快趁热吃,玉儿那个倒霉的,又要吃回锅的菜。”
“下回再有这种事,您交给我办,一样的。”
“行啊。”
翌日午前,慈安宫一事水落石出:丁选侍重金收买绿翡,人证物证俱全,无可辩驳。
皇帝震怒,将丁选侍打入冷宫,责丁家教女无方、大逆不道之过,褫夺首辅丁虔一应封号官职,责其闭门思过,等候三法司审案后的最终裁夺。
兰悠整死太后,在萧灼心里是必然的事,他最希望的,莫过于如今这等情形:前朝后宫微妙地联合,铲除于他不利、于她也无益处的重臣。
而在同时,太后坚决不相信自己是遭了丁选侍的毒手,执意要见皇后。
她吵得闹得太凶,宫人装聋作哑也不成,只好据实上报昭阳宫。
贺兰悠原本不想再对太后浪费一句言语,可对方坚持,那也就随她心愿好了,摆驾前吩咐一句:“带上丁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