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喻赤在太常寺外的石阶上磨了半个时辰,终于等来替父亲喻明修送祭祀公文的小厮。
那小厮怀里抱着个紫檀木匣,见了喻赤,忙迎了上去。
喻赤急忙上前,抓着小厮的肩膀问:“怎么样,打听出来没有?宫里前阵子可有从益州来的姑娘?”
小厮左右看了看才说:“喻少爷,您怎么知道的,我找我熟悉的内侍打听到了。”
“说重点!”
“他说他前儿去给张公公送文书,远远瞧见延福宫偏殿竟然住了人。”
“延福宫是什么地方?”喻赤追问。
“那是给外命妇歇脚的地方,离官家的福宁殿不远。”小厮咂咂嘴,“能住那儿,定是得了看重的。”
“接着说。”晏井承突然从暗处出来。
小厮被吓了一跳,缓了缓继续道:
“说是正好里面的宫人轮值,宫门大开才看到的,那姑娘在廊下喂猫,发间……好像簪着支挺亮的金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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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继续问,巷口传来马蹄声。喻赤朝暗处的晏井承喊道:“我爹来了!”
喻明修穿着官袍,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随我回府。”
汴京城南,喻家大宅。
喻明修放下茶盏,从袖中抽出纸张,往桌上一推。
“这是……”喻赤手指刚触到纸边,就被喻明修按住。
“后日秋宴的帖子,官家点了你去。”喻明修看向对他这个长辈一脸恭敬的晏井承,“作为益州富商代表。”
晏井承拿起帖子,【延福宫秋宴】几个字格外刺眼。
喻赤在旁边踮着脚看,急得抓耳挠腮:
“爹,给他的帖子为何会由你带回?我好歹是你儿子,论身份……”
话没说完,就被喻明修冷冷一眼截住:
“前日在太常寺领旨,官家只说高丽使团对益州的茶马贸易感兴趣,点名要找个懂行的商户代表,翻了名册,就圈了晏公子的名字。”
他顿了顿,像是随口一提:“宫里的事,从来由不得咱们问缘由。让晏公子去,自有他的道理。”
喻赤还在嘟囔:“那总不能让他自己……”
喻明修转过身,对着儿子道:
“你自然也要去,秋宴按例允许五品以上官员携家眷,你届时随我与你母亲一同入内。”
“爹,这……”
喻明修已抬脚往里屋走去,丢下句:“后日巳时,在家等着,莫要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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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明修走远了,喻赤才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抓过晏井承手里的帖子又看了两眼,哼了声:
“合着我就只是个官眷,连帖子都没有!”
晏井承把帖子折好藏进怀里:“不管怎么说,这是眼下唯一能光明正大进延福宫的机会。”
“那咱们的计划……”喻赤忽地严肃起来,“就这么搁着?”
“先搁着。”晏井承正色道,“宫里突然递帖子,太蹊跷。若真是冲着咱们来的,硬闯只会把自己搭进去。不如先去宴上看看,至少……能确认小之是否真在偏殿。”
喻赤皱了皱眉:“你说,官家会不会早就猜着咱们要干啥了?这宴会不会是个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