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觅又叫了一次:“承归?”
承归没有回答,似听不见一样,他仍呆呆地盯着古树。
这一连串的举动……弄得姜觅有些不知所措。
姜觅忽见他背后出现个只及他腰际的小沙弥,朝她比了个噤声手势,径自走到承归面前,合掌致礼。
“阿弥陀佛。佛门本不该参与俗事,可老方丈告知我曾有道人留话,说故人与我山寺渊源颇深,料定有一天你会归来,要我出面迎接。”
承归不语,依旧双眉不展地看着古柏。
沙弥轻叹一声,转向古柏,捻动手中的念珠,双唇翕动:“一切众生而为树根,诸佛菩萨而为花果,观一切法,如梦如幻,无有坚固,无有自性。”
经文缓缓从小沙弥口中吞出,承归喉结滚动几下,绷紧的下颌线稍稍放松,眼底寒潮倏然退去,恍如大梦初醒般望向小沙弥:“小师傅可是有东西要转交给我?”
小沙弥轻轻摇头,走到古柏树的中央,看着那一段节节飞涨的翠绿新枝。
“那东西,旁人看不见,也摸不着,除了你之外,无人可以过手,得你自己去找。”
“从哪里找?”承归问。
小沙弥不答,鞠躬一礼,从来时的方向离开。
小沙弥走后,承归走到姜觅面前,歉意地说道:“我刚刚,是不是做了什么?”
姜觅如释重负:“可能是在无意识地施展回春?你把自己站成了一块坚硬冰冷的石碑。那小沙弥是怎么回事?几句《华严经》能这么灵验……”
承归说:“我也不清楚,相比于我,他又像是在对这棵古柏树说话。”
“这里可能藏了什么?”
姜觅眼珠子一转,边绕着砖墙,边跳起来看被保护在其中的古柏,连续几圈,瞧不出异常。
叮铃——
脆响之后,余音绵长,她顺着声音找去,是承归正伸出手臂,在用手掌触摸无皮的古柏枯枝。
姜觅不太敢确定,转去找檐角悬挂着的惊鸟铃。
铜铃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已被腐蚀得生锈,显然不能发出这种声音。
叮铃——又是一声。
姜觅再看,是承归摸到古柏上的树疤。
她试着说:“承归,你先把手先松开一下,隔一秒贴上去。”
他照做,叮铃——
姜觅问:“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铃铛的声音?又不太一样。”承归说。
“嗯,你再做一次刚刚的动作。”
最后一个字从姜觅牙齿间吐出时,她止不住地手指发颤。
这别样的铃铛声,是引她去新屯子山洞和第一次进到姜家古宅的影壁时,同一种铃铛声。
承归松手,指尖不小心碰到古柏的侧边。
叮铃——
刹那,虬枝伸展,叶片抖落,似有野鸟在树顶扑哧,啪嗒啪嗒,凄厉哀鸣。姜觅抬头,一只大雁口中衔了颗种子飞过,不小心落入老树中央的洞窟。
她侧望,看见了白衣飘飘,玉带束发的承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