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隆曾是魔域说一不二的霸主,大半个魔域都匍匐在他的阴影之下,几乎垄断了所有的灵泉与宝地,他掌管的区域民不聊生,底下的魔众都被逼跟他签订了卖身契,沦为了毫无人权的奴隶,就连当时掌管另外小半地方的秋溟和朴和也不敢正面违逆他。
说起来,祈天殿还是战隆一手创立的,当年仙界频频插手魔族事务,战隆为了稳住人心,提振魔域信心,也为了更好地牢牢控制魔众的思想,汇聚了一群推演卜卦的能人,组成了祈天殿。对外大肆放出祈天殿的先知能与神明进行沟通,上诉天听,下达民意,那些在水深火热中挣扎的底层魔族很快就将祈天殿当成了救命稻草。
可他们并不知道,这份贫瘠心灵的唯一精神寄托,从头到尾都是当权者一手操控的。祈天殿的所有消息,也只会是战隆最先知晓,而能传入魔众耳朵里的消息,必定是战隆想让他们知道的。
炎玉很快又看到一些关于妄语的只言片语,然而书上对于这位曾经扭转魔域局面的风云人物,对其的介绍只有寥寥数行——“先知妄语斩战王,毁奴营,逐仙寮。同年,妄语入祈天殿闭关,潜心修炼,不问世事。”
不问世事?炎玉看到这有点懵,言述看着可不像是不问世事的人,甚至生命最后一刻也在写书,将自己的技艺、经验、在仙界的见闻一一记载下来,供魔族民众学习。
单从那些书来看,貌似只是突然冒出了妄语这么一个有识之士,除此之外再无详细描述。
后面几本就算提到妄语也是翻来覆去的这几句话,她再没能得出其他信息。
仙族的书对于魔族历史记载并不详细,而魔族的历史典籍统一收录在祈天殿,那边的记录她想看还得找祈天殿的人拿。
她以前也不是没想过从史书上找到言述的踪迹,可是祈天殿的大长老讲古魔语,她去那里就没听懂过几句话,不仅每次自己想要的资料没拿到,还总是莫名其妙地留在那里干了一堆的活。
“宁姑娘,在看什么呢?”陆贰的声音突然从炎玉耳畔响起,此时窗外天光已大亮,晨辉透过窗纱漫进屋内,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炎玉手一顿,迅速合上书,伸手挡住书名,牵过被子将所有书全盖下了,才抬眸笑问:“陆姐姐怎么来了?”
陆贰瞧见炎玉那怪样,当即明白对方不想让自己知道,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陆贰对此表示理解,也无意窥探。
走近了,笑道:“等下还有课呢,忘了?”
炎玉闭眼皱了一下眉头,轻轻“啧”了一下,一晃竟然已经晡时了,陆贰不来,她还真把今天的给忘了。
炎玉这会儿已经筑基,这些日子也一直在训练自己早日辟谷,如今两三天吃一顿就够了。没了吃饭计时,她还真有点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她匆匆拣好下堂课要用的东西,便随着陆贰往外走。
路过主殿时,见堂屋里端坐着一抹优雅的紫色身影,上官娅侧首对着斐厌清嘴巴张张合合,貌似在激烈地说些什么,而另一侧的金丝楠木官帽椅上,斐厌清正垂眸翻着一卷书。
陆叁跟陆寺候在两旁端着托盘,上面新沏的茶还冒着袅袅热气。
炎玉收回眼神,轻声问:“有客人?”
“是上官姑娘来了,你昨天不是吵着要搬去琳琅轩吗?琳琅轩原来是上官姑娘住的,到底是原主人,总归是要打声招呼的。少主原只是想通传一声,上官姑娘却要亲自过来一趟。”
炎玉还以为不能搬出去了呢,斐厌清这不是这么快就行动起来了吗?
炎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层层叠叠的玉兰花树如云似雪,花瓣簌簌落了满地。
正走着,炎玉忽然看见树影深处,一角玄黑衣袍被风掀起,在雪白的花丛间格外扎眼。
炎玉走近一看,呼道:“这不顾师伯吗?在外面干嘛?不进去?”
顾祺瑧鬼鬼祟祟的是要干嘛?对栖梧宫不利?
陆贰对着顾祺瑧微笑点头,“顾公子。”
顾祺瑧表情有点不太自然,“……听霜的那个徒弟?是要上课去吗?”
“是,我叫宁玊。”炎玉应道,狐疑地打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