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愈盛,整个幽冥墟开始升腾,宛如一座巨塔拔地而起,直冲云霄。而在外界,南荒边境的黑水河突然沸腾,河面升起一道虹桥,连接天地。九重天上雷云翻涌,却迟迟未能降下天罚??仿佛连天道也在犹豫。
七日后,东海之滨。
晨曦洒在金色沙滩上,海浪轻拍岸边礁石,鸥鸟鸣叫,万物苏醒。
沙滩上,两行脚印由远及近。一深一浅,一歪一斜,显然其中一人行走艰难。
杨戬拄着一根桃木杖,步履蹒跚,脸上皱纹深刻,白发随风飘扬。小小挽着他手臂,脚步轻盈,眼神明亮。她穿着一袭素白衣裙,眉心朱砂痣隐隐泛着紫光,那是混元道心残留在她体内的印记。
“到了。”小小停下脚步,望着无垠大海,声音微颤,“这就是海吗?好大……比我梦里的还要蓝。”
杨戬望着她侧脸,眼中满是温柔:“你喜欢就好。”
小小忽然蹲下身,伸手触碰涌来的浪花,咯咯笑了起来:“凉凉的,还会跑!师兄你看,它亲我一下就跑了!”
杨戬也被逗笑,慢慢坐下,任海风吹拂脸颊。
“师兄。”小小靠在他肩上,轻声问,“你说,我们以后还能回桃山吗?”
“能。”他说,“等我恢复些力气,就带你回去。桃树我会重新种,剑法你也得继续练。不过现在嘛……”他顿了顿,笑道,“你可以先学游泳。”
“真的?”小小眼睛一亮,“那你教我!”
“嗯。”杨戬点头,抬手遮住刺目的朝阳,“从今天起,我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二郎神君。我只是杨戬,是你一个人的师兄。”
小小握住他的手,用力点头:“我也不是什么九阴归命体。我是小小,是你从小宠到大的麻烦精。”
两人相视而笑,笑声融入涛声之中。
远处海平线上,一轮红日跃出水面,金光万丈。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云端,一朵金莲悄然绽放,花瓣层层展开,中央浮现出一行古篆:
**“逆命者生,执念者存,情通六道,谓之圣。”**
数月后,人间各地开始流传一则奇闻??
东海渔村有老翁与少女相伴而居,老翁虽衰朽不堪,却每日清晨持桃木杖立于崖顶,面朝东方吐纳修行;少女则常踏浪而行,足下生莲,百里海域风平浪静。
更有樵夫称,在昆仑雪峰见过一道青衫身影独坐饮酒,身旁卧着一头银毛细犬,似在等人。
猎户言,南荒古林中有白衣女子采药救人,出手便是失传已久的太乙丹诀。
书生夜读,忽见窗外飞过一道金虹,形如长刀,其后隐约传来孩童嬉笑:“师兄快看!我御剑啦!”
天庭缄默已久。玉帝未曾再下追杀令,雷部诸神亦不再巡查南荒。唯有凌霄殿外那道金光诏书,某夜悄然熄灭,化作飞灰。
十年光阴,弹指即逝。
桃山脚下,桃林重现,花开如海。
一座茅屋掩映其间,门前石阶上坐着一位白发老者,正在教一个小女孩写字。
纸上墨迹稚嫩,写着两个字:**“回家”**。
小女孩抬起头,眨着眼睛问:“爷爷,什么是家呀?”
老者笑了笑,目光投向远方归来的白衣女子,轻声道:“家啊……就是无论你走多远,总有个人等着你回来的地方。”
女子走近,蹲下身抱住孩子:“娘亲回来了,咱们吃饭去。”
老者看着她们背影,默默收起桃木杖。夕阳西下,将三人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夜幕降临,星河璀璨。
谁也没有注意到,那天际最亮的一颗星辰,忽然微微闪动,仿佛有人在遥远之处,轻轻眨了眨眼。
又或许,那不是星辰。
而是某双始终注视着人间的眼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