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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六私奔(第1页)

云南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勐腊县,磨憨口岸。

午后的阳光炙烈而白灼,毫无遮拦地倾泻在口岸熙攘的车流与人潮之上。柏油路面被烤得微微发软,蒸腾起特有的焦油气,混杂着引擎排放的灼热废气和路边小吃摊飘来的、带着酸辣气息的异域香料味,形成一种躁动而黏稠的空气质感。口岸广场上人头攒动,各色方言、旅行团的吆喝、车辆引擎不耐烦的轰鸣,以及边境特有的、某种隐含紧张感的喧哗,交织成一片巨大的声浪。这里是中国通往老挝最繁忙的陆路口岸,是“一带一路”泛亚铁路中线上的关键节点,也是无数隐秘欲望与逃亡故事悄然上演或仓促落幕的舞台。

一辆半新的白色丰田汉兰达suv停在查验通道不远处等待通关手续。靠在车上的男人穿着一身略显花哨但符合当地傣族风格的短袖衬衫,模仿着常见的那种跑边境生意的傣族小伙的打扮,过于崭新的衣料挺括得不像话,僵硬的线头甚至还没被洗熨驯服,尤其是他站立时右腿不自觉地微屈,那承重略显跛斜的姿态,泄露了某种仓促与不协调。陈汉升脸上架着遮住半张脸的墨镜,嘴里机械地嚼着口香糖,姿态故作松弛地倚着车门,仿佛只是一个寻常等待过关的游客。

然而,墨镜之下,他眼角的余光却如同精密扫描仪,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每一个巡逻武警的动向,每一个摄像头的位置。

他身旁的年轻女人则显得局促不安。她穿着一身色彩鲜艳的波西米亚风格民族裙,头上包着同色系的头巾。

一个皮肤黝黑的短袖中年男子快步走来,脸上堆着职业化的笑容,低声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说道:“刀哥,玉香妹,手续齐了,绝对没问题!”他将一迭车辆过关手续文件递到男人手中,同时比了个“ok”的手势,随即迅速消失在嘈杂的人群里。

陈汉升接过文件,快速而仔细地翻看了一下,此刻护照上的名字是“刀吉坤”,一个颇为地道的傣族名字,照片经过处理,与他本人有五六分相似,足以应付不太严谨的人工核对。只要别碰上精准的人脸识别系统,就不会有问题。

确认海关和边检的蓝色印章清晰齐全,他紧绷的下颌线几不可查地松弛了一瞬,脸上挤出一种混合着得意与安抚的笑容,将文件在化名“玉香”的张招娣眼前晃了晃,然后自然地牵起她冰凉而微颤的手,半搂着她的腰,用一种亲昵的姿态扶着她上车。

“看,都办妥了。”他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安抚,“别自己吓自己,放轻松点,我们现在就是刀吉坤和玉香,刚结婚,去万象跑点小生意顺带度蜜月。”说着,他解开安全带,探过身,动作自然地牵起张招娣冰凉而微微颤抖的手,半搂着她的肩膀,拉开车门,侧过身,细心地帮她系好安全带,动作温柔得仿佛真是一位呵护新婚妻子的丈夫。

选择从老挝出境,是陈汉升多方权衡后下注的赌局。与云南接壤的诸国中,老挝的情况颇为微妙。其对普通中国游客的旅游签证审核相对严格,办理流程繁琐且耗时较长,且需要提供详细的行程计划和酒店预订证明。这对急于离境逃走的他而言,不仅拖延,更徒增暴露风险。因此,在常规侦查逻辑里,老挝绝非侦查首选方向。[

老挝境内的磨丁口岸检查更为松散一些,工作人员效率不高,态度懒散,瞥了一眼文件,随便问了两个问题,盖上了入境章,便示意他们可以通过。整个过程顺利得让张招娣几乎不敢相信。

当白色的汉兰达穿过那道象征着界限的门楼,真正进入老挝磨丁经济特区的地界时,陈汉升一直紧绷的后背才微微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他侧过脸,看到张招娣依旧保持着高度紧张的姿态,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指关节因用力而凸起发白,甚至能看出细微却无法控制的颤抖,显然还未从刚才过境时那种高压状态下彻底回神。

陈汉升心中不由升起一股轻蔑的嗤笑:女人就是不经事,眼皮子浅,沉不住气。这点场面就吓成这样,真是上不了台面。要不是看她还有点用……他几乎已经完全忘记了,不久前正是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救了他一命。

然而,刚刚松懈下来的神经,很快又被新的焦虑所取代。正如张招娣之前打听来的消息一样,老挝的基础设施建设极为滞后。一出磨丁,所谓的“国道”立刻原形毕露。没有想象中的高速公路,甚至连像样的柏油路都是一种奢侈。眼前只有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像一条灰黄色的带子,蜿蜒在热带山林之间。

更糟糕的是,此时正值老挝的旱季,本该是尘土飞扬的季节,但天公却不作美,竟罕见地下起了雨。雨水并不算特别大,却足以将路面上的浮土变成一片泥泞沼泽。车轮不时打滑,溅起浑浊的泥浆。车身不断左右摇晃,颠簸得厉害。车速被迫降到了叁四十码,像蜗牛一样在泥泞中艰难爬行。

“妈的!”陈汉升的心又提了起来,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车窗边框。迟则生变,每一分钟的拖延,都意味着京都那边发现他失踪,通过国际渠道向周边国家发出协查通报的风险就增加一分。他必须尽快赶到琅勃拉邦,执行下一步计划。

车开得慢,不仅耽误时间,更糟糕的是,这给了沿途腐败的老挝警察绝佳的工作机会。老挝北部地区的警察腐败问题众所周知,设置路障临时检查,勒索“咖啡钱”几乎是公开的秘密。果然,没开出去多远,就看到前方路边简易的棚子下,站着两个穿着不合身警察制服的人,懒洋洋地招手示意停车。对方操着生硬的英语夹杂着老挝语,打着“检查车辆安全”、“核对文件”的幌子,眼神却贪婪地在车内扫视。

“又来了!”陈汉升的眉头拧成了死结,刚放松片刻的神经再次骤然绷紧,一股压抑不住的邪火直冲头顶。这种令人屈辱的戏码,在这一路上已经重复上演了叁四次。每一次从高度警戒到被迫忍气吞声交钱买路的过程,都像是在他紧绷的神经上又用锉刀狠狠刮过一道。他虽然不缺这点买路钱,但这种明目张胆的勒索和完全不受控制的盘查,让他感觉自己像砧板上的肉,极度缺乏安全感,失控感带来的暴躁情绪在他胸腔里不断积聚翻涌,几乎要达到临界点。

一个警察操着生硬的中文,绕着车走了一圈,随意地用手敲敲车窗,目光在车内扫视,最后停留在陈汉升脸上,伸出两根手指搓了搓,脸上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表情。

陈汉升精神高度紧张

,对勒索的冷静……太多的巧合堆砌在一起,就显得过于刻意和值得深究了。

大脑飞速盘算起来。

原定计划是开车沿着13号公路,一路向南,抵达老挝的古都琅勃拉邦。琅勃拉邦拥有老挝第二大的国际机场,琅勃拉邦国际机场。虽然航班不算密集,但却是离他们最近的直飞新加坡的航线。

选择这条迂回路线的原因很明确:第一,老挝的安检体系和边境监控系统,相比起中国那张严密的天网而言,要松散和落后许多。从琅勃拉邦机场起飞,被拦截识破的风险远低于直接从中国任何一座国际机场离境。第二,也是最关键的一点,陈汉升持有新加坡的永久居民绿卡。

只要他能登上飞往新加坡的航班,几乎就意味着成功了一大半。一旦落地新加坡,他便会立刻以“遭受政治迫害”、“中国司法不公”等为由,高调申请政治庇护。新加坡与中国之间既没有签订引渡条约,也没有全面的司法协助协定。这意味着,只要他能踏上新加坡的土地,中国方面很难通过正式的法律途径将他强行带回。所以,政治庇护申请一旦提出,事情就会变得极其复杂化和政治化,新加坡出于其自身政治立场和司法独立的考量,处理此类问题时往往过程漫长且变数极多,这能为他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利用早已转移出去的庞大资产,重新运作,上下打点,最终谋求安全落地,甚至东山再起。

然而,这个看似周密的计划,存在一个致命的变量——

就是此刻坐在他身边的张招娣。

张招娣没有新加坡绿卡,他甚至不确定她是否拥有一本合法通过机场安检核查的有效护照和新加坡签证。尤其是,她还是在这方面臭名昭着的潮汕人。

他绝对不可能带着她一起通过机场安检登上飞往新加坡的航班。更何况,这个女人知晓他全部的行踪和计划,甚至可能掌握着他的一些把柄。如果将她独自留在老挝,她一旦被找到,为了自保,极有可能出卖他,那他所有的计划都将功亏一篑。尽管新加坡与中国无引渡条约,,但通过国际刑警组织发布红色通缉令,或是双边警务合作等其他渠道,仍存在将他抓捕回国的风险,哪怕这风险不高,他也绝不敢冒。

那么,如何处理她?

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抵达琅勃拉邦之前,找个荒僻无人的地方,让她彻底消失。

在琅勃拉邦这种外国游客流动性大,本地治安力量有限且腐败的地方,让一个单独旅行的亚洲女性意外失踪,并非什么难事。热带雨林、深夜的湄公河、混乱的暗巷……有太多方式可以抹去一个存在的痕迹。只有这样,才能永绝后患,确保自己的行踪绝不会通过这个女人泄露出去。唐怡的疯狂追杀已经证明,任何的于心不忍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这个冷酷的念头在他脑中盘旋,目光下意识地扫过窗外茂密无人的山林和悬崖。可是……他的手无意识地摸了一下依旧隐隐作痛的腿伤。现在动手吗?他自己身上带伤,行动不便,处理起来恐怕力不从心,容易留下痕迹。而且,目前他还极度依赖她开车,还有应付盘查和处理杂事。至少,在到达琅勃拉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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