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齐双目充血,恶狠狠地瞪视着他,良久……深深吐了口气,闷声答道:“服。”
三师兄淡淡一笑。
眼见逍遥峰弟子垂头丧气地回了屋子,玉苍派弟子们也一个个叽叽喳喳地说起话。
韩纪方在楚清季的搀扶下在通铺上坐下,几名女弟子便簇拥着三师兄进了屋。
“慧君,梦清,知竹,男女有别,你们现在都是大姑娘了,不能像从前一样缠着师兄了。”楚清季出言提醒,目光触及三师兄时,不由得柔了声气,“师兄,你快来看看清妙的伤。”
韩纪在楚清妙的记忆之中搜寻这位三师兄的记忆,果真在那遥远而模糊的记忆中瞧见了他的身影。
魏九,玉苍派弟子中排行老三,入门比楚清妙晚,可楚清妙年纪太小,拜师礼行在他之后。
五年前,在楚清妙与裴云齐相爱之后,魏九下山历练,从此杳无音信。
“这个魏九,很像一个人。”韩纪这样想着,想去看清魏九的脸,看见的却只是一张银色的面具。
她紧紧盯着那面具,直到魏九伸手替她把脉才回过神。
温热的指尖与自己肌肤相触的瞬间,韩纪下意识地抖了一抖。
魏九抬眼看向她,目光依旧冰冷,良久他收回手来,道:“你伤得很重。”
楚清季连忙追问:“师兄,有没有得治?要什么药?”
魏九将背上的行囊拆解开,里头竟然全是上好的仙草仙药。
他道:“清季,你今日起盯着她,这些仙草仙药按照上面的医嘱煎成汤药,全喝完才可以出门。”
韩纪眯着眼看向那些仙草仙药,尽是些比黄连还苦的玩意儿,刚想拒绝,魏九便继续道:“除了伤重之外,你还中了剧毒,什么毒我探不出来,你伤好直接跟我回玉苍派,我带你去见师父,随后我再带你去祈灵山拜访顾山主。”
楚清季闻言面露惊喜,道:“师兄,你见过师父了,他老人家怎么样?”
魏九道:“三月之前,我收到你寄给我的信便去了祈灵山求药。师父吃了祈灵山医女给的灵药,此刻已经好了许多。”
楚清季这才放下心来,忙让许慧君准备些吃食,魏九却道:“我不饿,你们好好休息,我去和方林他们挤挤。”说罢,他转身离去。
韩纪目光跟随着他出了屋子,正要问他为什么戴着面具时,脑门便被楚清季打了一下。
“诶呦,我是伤员,你不要虐待我。”韩纪捂着脑门心控诉。
楚清季颇为严厉地说:“三师兄小的时候被妖物咬伤了脸,师叔见他可怜,便把他捡上了山。你刚刚入门时才有葫芦那么大,身体奇差,师父收养了你,带着你四处求医,后来师父闭关,还是三师兄照顾的你。”
顿了一顿,她叹道:“五年前,师父想给你和师兄指婚,谁知道你喜欢上裴云齐那混小子,去找师父说三师兄丑,你瞧不上他,这话被三师兄听见了,第二日他便戴上面具下山去了。此后五年,他除了逢年过节给师父寄些仙草仙药,再无音讯。方才师兄一进门,你还牢牢盯着他的面具看,他若因此难过再外出历练,我就要把你活活打死。”
韩纪听了这话哪还敢问,乖巧地躺在通铺上,手抚上楚清妙的弟子玉牌,心中暗暗想到:“楚清妙啊楚清妙,你干什么以貌取人!这个魏九横看竖看,左看右看都比那个小白脸裴云齐好上一百倍一千倍。”
她不禁又想起方才在院中魏九打裴云齐耳光的模样,暗自腹诽道:“怪不得他那么生气,原来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桌上的烛火熄了,许慧君、陈知竹的鼾声也渐渐重了。
被困意裹挟着正要进入梦乡的韩纪忽然睁开眼来,眼睛一转,心下叫到:“不好,照他所言铁定是要把我五花大绑回玉苍派的!楚清妙当初那样伤他,他心里必定记恨,我和他走了,哪里还能出来?周得善未死,盼英大仇未报,我不能和他走!”
想到此处,韩纪再睡不着,趁着月黑风高,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小心翼翼将桌上的草药捆起来背在背上推开屋门,瞥见月光笼罩下院子中安安静静,灯火尽熄,这才错身出来,轻手轻脚地将门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