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他没有灵根吗?
谢苍已经感受不到他在哭了,眼泪只是像自然的反应一样,从他心里漫出了身体。
他无比怨恨自己的无能,都是因为他没有灵根,爹爹和娘亲都不要自己了。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爱是需要代价的。
“少爷啊少爷。”乳母不知该怎么安慰谢苍,只是怀抱着哭泣的他安抚着。
乳母拿出馒头递给谢苍并告诉他晚点会再来看他。
门外有门锁晃动的声音,谢苍被锁在里面了。
三个时辰,
三日,
三月。
谢苍终于在不断哭喊中接受了父母抛弃自己的事实,变得越来越沉默安静。
每日坐在门隙中央,靠着木柴,盯着那一条窄窄得门缝,门外的梅花树,绿叶变黄又掉了一地。
刚开始他总是会向乳娘请求想见父亲,他要向父亲证明自己不会让他失望的,他会好好修行法术,成为除魔卫道的修道大能。
乳娘总是露出无奈的眼神,
渐渐地,谢苍明白了,父亲不想见自己。
不对,是他真的不要自己了。
谢苍半垂着眼坐在木柴前,他习惯了整日与这些木头为伴,甚至喜欢上了他们的味道,这让他感到平静。
他被关在这里,出去不得半步,只有在乳娘来的时候,他能看到明媚的阳光。
其他时候他都只能趁着不严密的门隙泄出的一点光线,欣赏着空气里漂浮的尘土。
他轻轻一吹,尘土会穿过门隙飞往无边的天地。
谢苍静静地看着这些漂浮的尘土,连如此微小的尘土都可以出去,而自己却被困在这个逼仄的柴房。
这世上连亲生父母都不要自己,只有乳娘还照顾着他。照顾着一无所有的他,不计回报。
但他不知道要如何报答乳娘的恩情。
谢苍环顾四周,七岁的自己什么都没有。
这时他瞥见在木柴缝隙里早已积灰的那把剑。
在这狭小的房间里一切都尽在目中,但即使这样,谢苍还是不想看到那把剑,将它塞进了木柴堆间。
那本是父亲找城里最好的铸剑师铸成的宝剑,精雕细凿,用的是玄铁,刀刃呈银色,一挥风声都被割成两道次第入耳。
他曾兴奋得整夜睡不着,拿着毛笔在纸上写出几十个名字要母亲选,选来当作自己第一把剑的名字。母亲笑着跟他说:“你的第一把剑就叫‘顺遂’,它可以保护你一生顺遂。”
谢苍指腹擦过刀刃,留下细细的血线,血滴在剑柄上,流满粗糙的缝隙,显现出两个歪扭的血字——“顺遂”
他在柴房找到一块锋利的石子,在上面划出了这两个字,就像是一个希望一样。
他发出一声嘲笑声,好像也……保护不了自己。
蒙上灰丢在柴房角落里,跟破烂比起来又有什么两样。
但是……它上面的红宝石也许还值点钱。
谢苍攥着角落的石头,狠狠砸向宝剑,沉重的声音从深夜的柴房里一声声传来。
乳娘每次都会在夜晚人少的时候来给谢苍送吃的,谢苍静静等着,原本身上绸缎打造的衣服早已变得赃污不堪,甚至下摆都成了褴褛。
谢苍用断掉的下摆擦拭着宝石,将宝石擦得如新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