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姑娘,很不容易。”
奚竹刚喝下茶水,谁知就听到这个惊天大秘密,水都差点没咽下去,边咳便道:“什……什么?林玉是女子?”
严行睨了他一眼,去门口把门关上,确保外面没有任何人能听到:“我都说了,让你小声些。”
“知道了,这不是太惊讶了吗。”奚竹刚得知这一消息,仍处于震惊当中,“严叔,你怎么知道的?”
严行却讳莫如深:“你不必知道。我告诉你,是因为你们是同僚,又走得近。”他的目光很认真,“小奚,我知道你不甘心,一直都有好好练武功。我没法劝你,但我给你一个任务,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林玉。”
少年听了,吊儿郎当地回答道:“知道了。”
“明日午时,你去把她支走。反正不要在大理寺内。”严行目光悠长,叹了一口气,“那孩子太固执。”
奚竹在他说出命令后便已转身离开。
他想,一个日日上值,办起案来不管再泥泞的路也能走的人,不顾昼夜只为查出真相的人,居然是一个女子?
但也并非无迹可寻。
同旁人比起来,她稍显矮小的身量与过分瘦弱的身体;她每月总会有几天不舒服的日子;会无意识地撒娇;对错认成兄长的他有所依恋……
但在短暂的相处之中,印象最深刻的,是她睁着一双泪都没擦干的眼睛,说出的那句:
“不放弃。”
她坚韧不拔,勇敢聪慧,对得起案情苦主,是当之无愧的大理寺正,比他这个只顾玩乐的人配得上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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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内。
严行冷冷地看向来送灯烛的太监。
小太监谄媚地笑着:“严大人,这是陛下让送来的灯烛,好让严大人今夜在此好好修撰卷宗。此等殊荣,多少人求也求不到呢。奴才就先退下了。”
大理寺卿与皇上不对付,不是朝中秘辛。要说这严行也是奇怪,对除陛上以外的任何人都和善有加,偏面圣时就跟吃了炮仗一般,脸色十有八九都是板着的。要不是皇上仁厚,恐怕他都死上成千上万次了。
小太监心中诽谤,脚下早跟抹了油似的跑了。
看着关掉的大门,严行知道今日是离不开了。他坐在案前,低头看向摆放在上的卷宗。年份久远,不过是再整理一遍,哪还需要他这般官职的人亲力亲为?
只怕是借修撰卷宗的名头,把他拘在此处,给其他人一个警示。
他这个曾经的学生,真是叫他不懂。
早些时候,严行进宫面圣。进入御书房才发现不止自己,还有兵部侍郎萧伏、丞相安襄、左都御史崔焕等人。几个臣子都像是突然接到诏令般,才到不久。甚至于萧伏的衣服都没穿好,腰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肚子上。
主位之上,定安帝还未来。
臣子本三头两语交谈,见严行走进来,纷纷停住了话头。
萧伏最先开口,说出的话也和他人一样荒唐:“严大人,好久不见啊。眼下柳姿楼人拐案闹得沸沸扬扬,你可算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儿了。这案子交了几天了,怎么还是没有进展啊?你们大理寺不作为,可苦了我们了。柳姿楼没开门,你们不急,我还想小丹粟了呢。”
此话放荡,引得周围人偷笑出声,有人应和道:“严大人啊,这案子还得努力查啊,别让萧大人都等着急了。”
严行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说话滴水不露:“大理寺办案,自然当仔细勘求,万不能一蹴而就。这就不劳萧侍郎担心了。”
萧伏挑了挑眉,道:“严大人真不愧名为‘京中名嘴’。诶——我怎么记得,前几日你大理寺那个叫,”他拉高声音:“叫林玉的一个小官,胆大包天,竟将崔府公子都抓进去了。”
此话一出,刚才还在看热闹的人群此刻全不出声了,更有甚者还吸了口凉气。
气氛一下凝固,这位祖宗还不嫌事儿大,直接问崔焕:“崔大人,你说是吧?我听闻贵公子在牢中被吓到了,疯疯癫癫的。精神现在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