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隐隐约约的声音从窗外溜进来,听不分明的热闹。谢梓退到椅背后面,将椅子往里挪了挪,又挪了挪,站在了椅子和窗户之间的位置。
距离把握的非常好,不仅可以让她上身前倾,曲起手臂,双肘倚着窗柩,还能容她转身,抬腿就能坐下去。
谢梓正欲倚窗外望,忽觉喉间滞涩,她伸手抚上脖颈,轻咳了几声,还是没有得到缓解。伸向窗边的脚没有退,脚尖却掉转了方向,视线对上了桌上的袅袅茶香,耳朵放在了大敞的窗边。
桌上的茶托里有两个杯子,谢梓抬目扫过,又看了一眼身旁,椅子确实只有一把。她翻起离她更近的那个,注满茶水,正欲提杯饮下,手下一顿,将另一个杯子也翻了起来。
把已经注满水的茶杯正对着椅子的位置放好,往回缩的手一顿,又将茶杯挪到了椅子左手边、与窗户相对的位置,这才拎着茶壶给新翻起的杯子满茶。
茶波缓缓,谢梓看着深色渐高,拎着茶壶的手随之调整,茶流细缓。
窗边的耳朵动了动。
骤然间,茶波荡荡,飞溅而出。
“嘭”的一声,茶壶被撂在了桌上,方才执壶之人骤然转身,扒着窗框望出去,听不分明的热闹已经被全场肃然取代。
“学生叩请圣安。”
字字分明的进入了谢梓的眼睛,她后知后觉,刚才传驾的是殿前使。
秋试之后的殿试才是朝圣的时候,进入此列的学子才能面见圣驾。
是因为她戳破了一切,为了安抚众学子的心,父皇才出这里,是来给自己善后的?
不,不是这样,谢梓读天子书已非一日,以她对自己父皇的行事所见,这不似这位陛下的风格。
此事大小因人而异,尚看不进皇帝眼里,况且从始至终他都在站在背后。
也许今日也在他的计划之内,那他又要借此故行何事呢?
此次春闱除两位亲王分别主掌文武试外,一如往昔,其他的枝节都是自己假身应试揭于人前所生,这其中又有什么关联呢。
谢梓想不出。
“殿下。”
遥遥的距离被打破,谢梓从思绪中被抽离了出来,循声望去,是殿前使秦重微。
谢梓的第一反应是看向窗外,上位之人看不清神色,御座阶下左右两侧皆张黄榜。
“父皇何以至此?”谢梓收回视线看向眼前的人。
“殿下。”
重复了一遍的两个字,谢梓辨不分明其中的差别,若只为她,那为何。。。谢梓看向桌上的茶盏,嘴角扯了扯。
她定了定神,开口道:“殿使来此所为何事?”
“春榜已出,此次春闱文试,所有考生皆有榜上名次,左榜进,右榜落。”
本来是应该大感意外之事,不过谢梓很清晰的意识到自己的心绪竟然无甚起伏。
“每位学子都会拿到自己的文章和四篇糊名誊写的文章,三柱香,以榜单为仗,为五篇文章拟定名次,榜上所出皆可定。”
谢梓又往窗外看了一眼,方才她没有看错,下面整整齐齐的排列着许多小方桌。
全场静默,线香已燃。
皇帝亲自监考,也不知下面那些学子此刻的心境如何,谢梓没有做声,等待着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