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熙一入内便反锁房门,沉步过来扯下她脸上麻斑伪装的鱼胶,哑声道:“……你当真是我的离魂草。”
他指尖发抖地抚上她的脸,强抑着眸底即要猖獗而出的情绪:“该夸你聪明……还是骂你大胆?”
寇听雨望着他不语,抬起还粗糙的手指,抚上她梦魇时看到的那双眼睛。
没有薄冰,眼睫上也没有霜。是温热的,他还活着。
景熙望着她怔然发痴的脸,屈指去抚她眼底,心尖仿佛被刺中,猛然将她按进怀中,紧紧箍着她的腰背,口鼻间是她风尘仆仆乔装下脖颈锁骨间还余的熟悉淡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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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上的砚台不知何时被打翻,墨汁泼洒,在宣纸上洇开一片深黑的湖。
景熙的手掌扣住她的后颈,力道近乎蛮横,而她以同样凶狠的方式回应他。
不是温柔的交缠,而是啃咬、掠夺,仿佛唯有这样,才能确认彼此的存在。
“你还活着。”“你在这里。”
直至两人眼前发晕才放开彼此唇舌。他揽紧她,下颌抵在她发顶,叫她宝贝……
王乔在外头站了半个时辰,离得远只听着里头细微动静,他知道他猜对了。
那是他大宋的皇后娘娘,她来找陛下了。
王乔眼眶发红,不知是被寇皇后和陛下的感情感动了,还是为寇皇后此行的艰难和刚才的乔装扮相……
王乔细细思量着接下来该如何是好,皇后身份在此不宜公开,陛下该如何安置皇后呢……
王乔一边四下打量巡视,一边在心里头盘算着几个可能性,想着寇皇后可作的几个身份,他又该如何配合陛下协助寇皇后留下。
想着想着,王乔垂下头露出一丝笑意,他想,陛下的头痛有了解药了,陛下应是能安寝了。
屋内,景熙抱着寇听雨靠坐在他身上,闻着药室里的药味,听她讲述这一路,其中的艰难她未提,但他看着她的指尖,他亦能猜想得到。
景熙抚着她的长发,侧脸贴着她的头顶,问她:“你想我如何安置你?皇后不可出现在此处,你想做谁?”
寇听雨一听瞬时来劲了,转过头双眼亮晶晶道:“我想做随行医女可以吗?就说我是你的头疗师罢!”
景熙低笑答应,唤来王乔吩咐着:“拟旨下去……”
晚间,寇听雨精神乍一放松,身体累极的反应随即出现,被王乔暗中接来的青竹柳儿伺候她沐浴时,她就睡死了过去。
景熙加紧处理完今日军务来寻她时,瞧见女使们将她架起费力穿上寝衣,整个过程她竟没有醒来的迹象,仿佛昏过去般,唬得景熙频频试探她的鼻息。
确定她只是累极睡熟,景熙从她们手中接过她,打横抱起,将她抱至床榻轻轻放下。
景熙坐在床榻边沿,手上整理她的长发,继而向下,轻轻描画她的眉眼、鼻梁和双唇。
景熙出神般望着她,霎时那眼神便似宿墨入池,浓黑层层晕染,几乎要顺着她皓腕上,翡翠镯子的弧线,流淌成午夜暴涨的潮信。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是一片沉静,只嘴角仍绷得极紧,稍稍别开脸,给她盖上了薄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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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大名府传出一道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