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的话题突然转向江枝:“小枝枝这么漂亮,大学里肯定不少人追吧?谈朋友了没有?”
满桌长辈灼灼的目光让江枝耳根发烫,她扒拉着碗里的米饭:“没有。”
温言蹊突然抬眼看了过来,江枝似乎从他眼睛里看见了鄙夷。
像是在讥讽她,不是他见不得人,而是她所有的恋爱,都见不得人。
饭后江芸不顾其他人劝阻,坚决让大伯一家去休息,把碗交给他们两个。
她把大伯母往客厅推:“哎呀大嫂听我的,我们来一趟够叨扰的了,这个必须让他俩洗……合适合适,家里的碗就是他俩洗的,顺手的很。”
家里的碗确实是他们洗的,但那已经是小时候的事了。
从温言蹊上初三起,他们两个就再没洗过家里的碗。
但真站在水槽边,那时候的洗碗流程却像刻进肌肉记忆里一样。
江枝负责清理残羹,温言蹊负责第一遍冲洗;接着他给餐具裹上蓬松的泡沫外衣,她再完成最后的清水洗礼。
水槽里,温言蹊修长的手指捏着百洁布,将洗洁精泡沫均匀地抹在盘子上。
乳白的泡沫在他指间膨胀,很快就把盘子裹得胖了一圈。
大伯家的洗碗池不大,江枝不得不侧身去接温言蹊递来的碗。
指尖相触的瞬间,她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手,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袖口。
碗和盘子依次在手里被冲干净,泡沫顺着水流打着旋儿消失在下水口,就像那些被冲走的旧时光。
把最后一个勺子搁在碗架上,江枝盯着那道细小的水痕,突然开口:“你原来那个黑色的电动牙刷呢?”
“黑色的?”温言蹊想了想,像是说起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哦,扔了。”
“为什么要扔?”她的声音在水汽中变得潮湿,“那根本就不是……”
温言蹊背过身擦手,截断她的话:“我不喜欢电动牙刷。”
“你说谎!”江枝说话间,温言蹊已经把门打开,迫使她的声音低下去,“那是你初三攒了三个月零花钱买的,我们一人一支,你用了那么多年,你怎么可能不喜欢!”
温言蹊社么都没解释,只是淡淡垂眸,开厨房门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我的东西,我不想要,所以扔掉。”
——和你有什么关系?
后半句消散在厨房潮湿的空气里,但江枝听得一清二楚。
雨伞,手链,牙刷。
所有和她有关的东西,都像被秋风扫落的叶子,消失得干干净净。
水龙头还在滴水。
嗒。嗒。嗒。
她抬手抹掉溅到脸上的水珠,忽然笑出声。
既然这么有本事。
你干脆把爸爸妈妈。
也扔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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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快要结束的时候,林叙白给江枝发了一张驾驶证的照片。
驾驶证打开,赫然写着他的名字。
他特意给江枝打了语音,听筒里传来他雀跃夹在引擎发动的声音里:“枝枝看到没,我车本终于考下来啦!等你回来的那天一定要告诉我车票时间啊,我去接你!”
江枝应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