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不想听他说话。
季琛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心想今晚不算无功而返,至少见到了。
已经很好了。
然而下一秒,眼前的公寓门突然又被推开。
林听晚站在台阶上,卫衣帽子滑落到肩头,她乌黑的长发早已经被蹭得乱七八糟。
“那个……”
她的视线垂下去,伸手指了指季琛手里的牛皮纸袋,“给我买的吗?”
季琛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然跳得厉害,她说话的每一个音节,都是他促使他心脏跳动的鼓槌。
咚咚——咚咚——
他沉沉应了一声,声音有些哑:“嗯,糖炒栗子,你以前吃过的那家。”
不知道是因为凉风,还是因为紧张。
“你飞了十个小时过来,就为了买一袋糖炒栗子,凌晨站在我家楼下扑个空?”林听晚挑眉。
“不是。”季琛向前走了两步,“我……”
没等他说完,林听晚直接伸手:“拿来吧。”
她的指甲比之前短了些,大概是在养指甲,没有做美甲,也没有涂任何颜色,干干净净,简单纯粹,她的甲型很漂亮。
纸袋交接,手指短暂相触,季琛下意识想握住她的手。林听晚迅速抽回,摸了摸纸袋的温度,又低头闻了闻里面香喷喷的味道,小声嘟囔:“都凉了。”
她说呢,怎么可能这么晚还有人卖糖炒栗子。多半是他买了之后站在她家楼下待了太久,糖炒栗子都被放凉了。
他不敢开口,他在害怕吗?
她原以为,他是不在乎的。
她这个人看起来潇洒,却也因为在乎的事情少,所以对那些真正在乎的事会耿耿于怀。实际上没有完全过去、没有完全翻篇,但姐姐和姐夫说的话没有错。她就算放出这样那样的狠话,嘴上说着不喜欢,不爱了,不要了,但心里在经历山崩海啸之后,还是没有办法落地。
没有办法对他狠心,没有办法不喜欢他。
前几天,她还和古月说,季琛这个人最厉害的地方,就是无论她怎么讨厌他,怎么看清他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蹚浑水,都会在某个没有酒精的夜晚,疯狂地想他。
“凉了没事,我可以在微波炉……”
季琛话没说话,林听晚又扭头就走。她拿着袋子,心里一股郁结气息。这种情感和生理上想靠近他,但身体和脑子里又绷着一根线。
很烦。
非常讨厌。
季琛迈开长腿,跟了上去。在她进公寓楼之前,他伸手撑住门。
“糖炒栗子不好剥。”他说。
语气态度诚恳到像是真的只是在和她讨论糖炒栗子。
林听晚背对着他,肩膀几不可察地颤了下,咬了下唇:“所以呢?”
季琛看着她后脑勺凌乱的头发,声音变得柔软:“提供□□。”。
时针指在数字1和2的中间,万籁俱寂。
林听晚窝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季琛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她几分钟前是怎么点头让他上来的?她疯了吗?她疯了吧!
季琛出现在这里,这套房子被熟悉的雪松味道和独属于他的气息占据,一点一点散开,和她的味道挤在一起。
这幅画面和这股气息阔别几个月,突然出现,却一点也不显得突兀,甚至让她觉得……很安心。
她要是这会儿替离婚的事,会很扫兴吗?
唉,会吧。
加热栗子的两分钟里,谁都没有说话。微波炉的嗡嗡声填满安静的厨房,季琛站在岛台边,瞥见林听晚直勾勾看过来的视线,对视一秒,移开。
她比去年瘦了,卫衣下摆空空荡荡。
“季琛。”林听晚换了个姿势,眼睛在顶灯的照耀下亮得惊人,“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