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穿好衣服,见楚越低着头,头也随之低了下去,他去看她的眼睛,问道:“怎么了?”
楚越别开白起的视线,“没没什么”
情到浓时,触及某些敏感,气血上头,横冲直撞……
但怕他自己不知道这件事,楚越还是咬牙说了出来,“你背上的伤回去还是避着点人”
当然也可以说是自己抓的。
但白起,不像是会说谎的人。
此话一出,白起的脸上也露出尴尬之色,“没没事”
白起坐在堆叠的芦苇上,一双手从后伸来,勾住他的脖子,楚越将下巴搁在他肩膀,唇鼻在他耳边、颈窝摩挲,“不要走。”
这一别,又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见到。
以前读不明白柳永的‘执手相看泪眼’,现在是真‘无语凝噎’了。
叹息声很轻,却足够清晰。
白起微微侧首,望向身后楚越,“我得回去了。”
楚越:“”
王后因魏国和秦国之间的联盟摇摇欲坠,而终日忧心,秦魏这些年来摩擦不少,但联盟始终牢固,攻魏,只是降服魏国的手段之一,两国的联盟还是十分紧密。
原因无二,说到底都是天定。
秦国的崤函关固然坚固,能抵挡外敌,但也卡住了秦国的膨胀的野心,遏制秦国的东出之路。魏国,刚好坐落在秦国窥探中原的路上。
两国本该是你死我活的。
然而此时的天下,却进入了僵持阶段,秦国之外,齐国、楚国也崛起,三大国争霸。
众所周知,三角形具有稳定结构。
这个时候,再想打一场灭国战争,便变得困难起来。
灭魏,齐楚肯定不能坐视,灭不掉,只能想办法将魏拉到自己这边,免得他倒向齐国,和楚国联手,来打自己。
嬴驷重用张仪,意在驯服魏国,有魏国、燕国,便能牵制齐国、楚国,娶王后,也是其中一环。
楚越想劝王后不必担忧,但转念一想,王后忧心的,一定是公子荡的
太子之位,到嘴边的话,便咽了下去。
不想当母后的王后,不是好王后。
生在王室,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王后抓住了她的手,那双总温柔注视她的眼睛,被忧伤覆盖,“子越,你告诉我,这件事会影响荡儿吗?他未来会好吗?”
少时,王后总亲昵的唤她‘子越’,子是一种很亲近的称呼,缀在名前,后来她渐渐长大,王后便以官职相称,意在提醒宫人,不能轻视她。
现在发生的种种,令王后焦虑不安,父亲魏惠王死了,兄弟继位不久,要和丈夫开战,秦王宫中,还有许多威胁她儿子地位的公子。
王后生怕那些有心之人,会将此事,作为攻击她们母子的借口,但她又是无力的,困在深宫中,不能阻止联盟的破败。
一个人微薄的力量,如何能撼动这个乱世?千军万马、赌上国运的厮杀,又怎么会因为一个人而停下。
即便她是王后,哪怕成为秦王的母后,都没有办法阻止,大乱之世,人人身不由己。
王后只能靠在楚越肩头,一遍又一遍问她,“不会有事的,是吗?”
楚越有力的肩膀,托起王后,她望着王后泪眼婆娑的眼睛,笃定道:“王后,相信我,不会有事的,我会帮公子荡,让他成为秦国的太子。”
王后一怔,眼眸倏而亮了起来,“你”
她很意外,“你想通了”
话未说完,王后又似乎意识到什么,恍惚摇头,“不,不能,你不能是为了荡儿这么做,你不能走上和我一样的路”
王后以手掩面,仿佛想起了往事,喃喃道:“不能这样”
“可是我的荡儿”
楚越出声,打断了王后会错意的纠结,“王后,我会去李帛,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会摆脱现在的困境之后,我希望您能同意我和白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