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珠像个无脊椎动物一样瘫倒在旁边的病床上,“我说,你穿人家的衣服,睡人家的床,打谁的屁股我就不知道了。”
“我们做了吗?”
“我们没做,你们做没做我不知道。”
裴允乐颤抖着自己的双手,不可思议地仔细看过每一根指头,上面的粉甲已经长长了,透出一弯白色月牙。应该没有吧,自己还没剪指甲。
“所以你是不记得昨天干什么了?”纪明珠从床上腾起来。
“我都烧昏了,只记得你把我送到门下,然后我好像爬上陈青棠的床上去,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你还记得你跟我说过什么吗?”
“记得个屁啊,我烧成那样了说的什么胡话,你别跟一个病号计较好吗。”
“哐——”门口旁传来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重重砸在铁皮柜子上。
裴允乐撑着脖颈想起来,但是手臂没有力气,腹部也没有动力,试了半天还是软了回去。
她只听得纪明珠站起来,一脸犹豫,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病号,又慢悠悠地走了过去,再回来时,手上抱着一个保温盒。
“你点的外卖?”裴允乐咳嗽两声。
纪明珠扭开盖子,“没有,陈青棠送来的。”
“她人呢?”
“不知道,放了东西就走了。”
裴允乐觉得有一种慌乱涌上心头,掀开被子想下床,下肢没劲又跌了回去,她撑着旁边柜子站起来,浑身颤颤巍巍,但忽地又立在那里闭眼不动。
纪明珠觉得自己是观赏了一场残疾人康复大赏,如果她手里有两个硬币,一定都丢给裴允乐。
“你,你要干嘛啊。”
“陈青棠进来的时候我说什么了?”裴允乐看见有一群小蜜蜂在眼前嗡嗡飞,“我去,站猛了,脑子没供应上来血,头昏眼花有点想吐。”
纪明珠连忙把人扶回床上去,“真够神的,你还打着点滴。”
裴允乐低头一看,刚才动作剧烈,手背上的针头已经挣脱白胶布蹦出来了,针头那端还在不断渗出透明液滴。
“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再给你插回去?”
看着她捏着针头薄片,裴允乐一惊,捂着自己的手背连忙后退,“婉拒了。”
“你赶快去看看怎么回事,我还没弄清楚这人的脾气怎么又上来了,还有昨晚上我到底说什么了。”
“如果昨晚我睡在你们俩中间,我一定能查清楚。”
“三人的爱情太拥挤了。”裴允乐闭眼,“我鞋呢,我得赶紧出去看看。”
她低头在床边溜了一圈,花色地板上除了灰尘以外连半边拖鞋的影子都没有。
“你是她背来的,哪里记得给你穿拖鞋。”纪明珠在旁边懒懒开口。
夏季的地板都是冒着一股热的,裴允乐赤脚踩地倒是没觉得什么不适,只不过有点硬。
她摇了摇头,深吸两口气,待全身的肌肉有点反应后才出了门。
走到一楼,有几个卷头发的阿姨捧着茶水杯在聊天,看着脸色红润、唇角干燥的病号赤脚从旁边蹿出来,立马搁下茶杯。
“诶诶,你哪个床的?”
裴允乐舔了一下唇瓣,被口涎浸润过的软肉得到半刻的滋养,以至于开口的时候不再有着强烈的撕裂感。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床的,“昨晚发烧来的,点滴打完了想走。”
卷发阿姨将纹过的深青色眉头挤在一块,“你这病好了吗,看你脸色不太好。”
纪明珠从后面跟上来,扶着裴允乐,“点滴已经都打完了,最后一瓶也完了,确实可以走了,已经跟那位姐姐说过了。”
裴允乐的鼻子还是塞的,一说话就是浓浓鼻音,“姐姐,真的,拆了针走的。”
卷发阿姨挥挥手,抱着茶杯又走了回去。
裴允乐拉着人想走,小步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她钻到那一群阿姨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