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梦里的一句呓语。
棠惊雨没搭腔。
水晶珠帘撩开的声音,接着是渐行渐近的脚步声。
梦中的模糊感骤然变得真实起来。
“叫你怎么不应?”谢庭钰抬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故意不理我是不是?坏东西。”
“起来。”他将怔愣中的人从罗汉床上拉起来,“替我更衣。”
棠惊雨连忙穿好靸鞋,被他牵着一道抚开帷幔,穿过月洞门,进入碧纱橱,来到屏风后的更衣小隔间。
她从大衣柜中选了一套宽松舒适的常服,转过身,抬手熟练地给他宽衣解带。
低低的说话声散在雨夜的风里——
“玄之,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会忙到明天下午吗?”
“我们高估了犯人的胆量,戌正刚过,那厮就来投案自首了。”
“哦。”
“你想我了是不是?”
“没有。”
“又骗我。”
“臭无赖。”
一个绵长的拥吻结束了这番漫无边际的对话。
接着是神女会襄王,一场比屋外的黄梅雨还要缠绵激烈的云雨兴起。
结束时还不想睡,二人收拾一番,回到刚才棠惊雨待着的隔间。
“方才在做什么?喊你好几声都不理人。”
“下棋。”
走过来一瞧,谢庭钰蹙眉道:“你这下的是什么棋?乱七八糟,毫无章法。”
棠惊雨:“跟风下的棋。”
谢庭钰笑。“尽爱胡说八道。”
棋盘两方的棋手各自落座,纷纷捻起棋盅里的一枚棋子。
黑白棋子认真交战,纷乱的棋局渐渐恢复正常。
谢庭钰想起一个事情,问道:“你有收到请帖吗?”
“没有。”棠惊雨头也不抬。
“一封都没有?”
“一封都没有。”
才怪。自避暑宴后,那些个小姐夫人们对棠惊雨十足好奇,飞来谢府的请帖跟雪片一样多。
听李达说,那些请帖通通被她撕了扔进红泥炉去煮茶了。
盛邀不应,关于她的恃宠而骄狂妄嚣张的流言很多,好似要逼她出府澄清一二。
她却始终装聋作哑,窝在府里当鹌鹑。
甚至有同僚经不住夫人的念叨,前来寻他探问,他只说她回来后遭了风寒,迟迟未愈,所以不便出门。
从昭明山回来后,他累日忙碌,若不是那位同僚问起,他竟不了解还有这样的一回事。
听她如此说,谢庭钰也不揭穿,轻笑两声。
“胆小鬼。”是纵容的语气。
棠惊雨娇嗔地“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她孑然一身,什么都不怕,也什么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