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澄躲避着他的大手:“疼,疼,别碰!还能是什么时候,就是上回绑架落下的。”
傅时勋看着那一大片青紫交加的可怖淤青,手到底是没按下去。
“不是都一个礼拜了吗?”
“一礼拜怎么了?医生说我天生就是这种伤不容易好的体质,一礼拜好不了很正常。再说了——”
“才一礼拜!”
乐澄没好气瞪了傅时勋一眼,把睡衣穿好后说:“人家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呢。”
“你敢一百天还好不了试试。”
“试试就试试,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
乐澄仍在喃喃自语,喋喋不休,嘴巴里念叨着一些诸如“反正我是小鸭子而已,受伤就受伤了你也不会真的心疼”“受了那么重的伤,哪有人真的可以七天痊愈,你真搞笑没有医学常识”之类怨气朝天的话。
而就在他碎碎念的同时。
傅时勋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过于久远的画面。
同样也是淤青。
但那淤青却出现在他的一个幼儿园小跟班脸上。
上周末还好好的小跟班,第二周来上学的时候多了一个熊猫眼。
傅时勋问他是谁打的,小跟班害怕地看着他不敢说。
身后传来若有似无的笑意。
傅时勋猛地向后看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小跟班逐渐跟他疏远,傅时勋不以为意,作为班上的“小霸王”,总有人跟在他屁股后面。
没有了一个小跟班,还有第二个。
可接下来不是小跟班了。
却变成了一只小狗。
一直很可爱的,会吐舌头的卷毛狗。因为傅时勋说了可爱,结果莫名死在傅家的花园里。
还是小孩子的傅时勋在花园里大发雷霆。
质问管家园丁,到底是谁害了他最喜欢的小狗。
一屋子的下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查监控结果监控被删掉了,傅时勋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无力,那一年,他才六岁。
但如果说这些事的发生是因为傅时勋还太小。
可随着年龄见涨。
他并没有感到自己变得强大,反而很奇怪的,简直更为无力。
喜欢的小狗。
常去的面包店。
班级里欣赏的老师。
最后,变成他的母亲。
母亲一身血躺在病床上,临终时刻紧紧握住傅时勋的手,拼尽了最后的力气对他道歉:
“小勋,对不起,对不起。”
“妈,你说什么,你为什么要给我道歉?”
“妈妈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母亲虚弱地说:“我就不该让你出生在这个家庭里,对不起,对不起……”
母亲走后,傅时勋反复思索她最后的话,彼时却始终没能明白为什么她对自己道歉。
傅家的确有这样或者那样的不好。
可生于傅家,从小就享受着最优越的各项资源,难道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