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元二十七年。季平安回到小院时,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女孩迎了上来。
女孩一身短打,看起来是练家子,地盘稳重,功夫应当不错,女孩的名叫月落,从小就跟在前身身边的书童。
一开始是跟着侯府的老兵学武的,后来前身被逼着读书,连带着月落也不能学武了,前身主仆俩都不是什么读书的料,反而是什么都没学好。
月落是淮安侯夫人刘婉奶嬷嬷的女儿,生了这么一个乾元,最大的前途就是送到侯府女郎身边,哪知这个侯府女郎不成器,就在奶嬷嬷要给女儿另谋前程时,前身又入赘到了公主府,于是月落就跟着前身来了。
见到季平安,月落连忙行礼,“驸马。”
“你回来了?”季平安挑眉,月落不是被控制起来了吗?
小说里面前身都是个炮灰,炮灰的书童更不会多用笔墨描写了,关于月落,她只有从前身的记忆里了解。
月落跟前身的关系一般,主仆之间,哪怕从小一起长大,也未必关系就密切了,前身对月落动辄打骂,有时都不把她当个人。
也就是古代了,主人打死仆人就算告到官府,最多就是花点儿钱了事。
月落点头,“是,殿下只让人把我关了起来,一个时辰前又把我放了。”
这样的动作,让人摸不着头脑。
季平安也没有多追问,转而询问,“城北老王家的馎饦什么时辰开门?还有城西的羊肉烤饼,哪家的好吃?”
腊月二十五日,伺候长公主(真是神奇的一天)
腊月二十六日,伺候长公主(凶巴巴的女人)
腊月二十七日,伺候长公主,(失败)
说着她歪头看书案上的草稿,默默把上面的内容记在心里。
回到永宁院,春归跟沈之沈说了自己看到的内容,“殿下,真的让驸马去见陛下吗?”
“父皇不会见她的。”沈之沈笃定。
春归讶异道:“折子上写了淮安侯府兼并民田,逼良为娼,逼死百姓,陛下会视而不见吗?”
沈之沈摇摇头,“陛下最看重颜面,也最不愿意把丢脸的事放在明面上讲,这个事情不到御史弹劾,不到闹出不可收拾的局面,他不会处理的,对季平安,他谈不上喜欢,也绝不允许这个事情被拿到明面上讨论,除非季平安能豁出去,让他不得不见。”
上一世有人撞死在宫门口,父皇不得不处置,血溅宫门是百姓拼着九族俱灭想出来唯一能引起重视的主意,在父皇看来,却是因为皇家颜面受损,为此怒骂百姓无君无父,不忠不孝。
沈之沈心中有些难过,上辈子她就是太相信父皇爱自己了,才错失了许多机会。
春归愕然看着她,殿下在陛下面前向来是小女儿姿态,从未想过殿下居然是这么看陛下的,对于她们这些公主府的臣下来说,一切以长公主殿下为准,她们这些人,别说是让她们剑指皇帝,就算要了她们的命,她们也会毫不犹豫。
此刻春归也明白了,对公主殿下来说,父亲首先是皇帝,其次才是父亲。
可上一世的沈之沈,总认为父皇先是父亲才是皇帝。
春归还有一个疑问,“殿下,要是驸马真的能豁得出去呢?”
沈之沈勾起了唇,“那就看她命大不大了。”
“可是殿下,若驸马死了,药丸的生意就做不成了。”春归能成为女官,自然有独到的眼力。
季平安制作出来的抑制贴,公主府一定会有很多银子入账,那是长公主的生意,没有人敢仿造,更没有人敢抢夺。
长公主生活上不缺银子,做事却缺银子,大周皇帝都缺银子。
沈之沈抚平自己宽大的袖子,不动声色道:“孤不与蠢货合作。”
要是连这一劫都逃不过,沈之沈:“……”
她有听到自己刚刚的那两个字喊的,就像是离不开季平安一样,并没有她想的那样充满恨意,甚至还有点儿情意绵绵。
季平安挑眉,长公主殿下应该没有那么离不开她吧?
“殿下,臣在呢。”
季平安的这一句,让沈之沈的脸色阴了阴,眸光化刀,要眼神能割破她的脖子,此时的她怕是已经凉透了。
对于自己睡梦中,叫出了这样缠绵悱恻的一句季平安,沈之沈的羞耻心一下子就爆发了,她不知道什么是破防,只知道她无法接受自己用这样的语调喊季平安的名字。
“滚出去!都滚!”
季平安无奈地拿出银针,一下子扎到沈之沈的穴位内,“这么凶,殿下还是再睡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