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心。
郁沐嚼着这两个字,陷入片刻怔忪,他还以为炽热磊落的帝弓光矢下,神策将军的私心——这种东西早就荡然无存了。
——
星槎海中枢,窄巷。
丹枫整个人笼在阴影中,一线天光晦暗难明,冷如掣电的幽光照亮眼瞳,锋利的视线随之投下。
云吟随心而动,水流分裂四散,化为锁链,将空中畏缩的岁阳重重包围。
一路狼狈逃窜,丹枫的阴影如附骨之疽,在它每一次心存侥幸时骤然出现,永无尽头的逃亡和被持明龙尊追捕的恐怖回忆耗尽了它的耐性,它瞪大眼睛,单眼的眼白爬满血丝。
兆青声嘶力竭地哭喊:
“丹枫,你行行好,放了我吧,我自从玄清炉出来都没吃上东西。”
“这样吧,我不害人,我随便去大街上抓个人找一点情绪……”
丹枫眼中冷光一闪,水流如同利刃,直接鞭挞在兆青的灵魂之火上。
兆青连连哀嚎,赶紧改口:
“行了行了,我去捡垃圾行了吧!我去找丰饶孽物……
“得了!我不吃了,我饿死算了!你别这么看我,好吓人啊!”
“闭嘴。”丹枫声线充满压迫感。
“这么大火气干嘛,你那些朋友呢,上次是你们一起来抓的我,其他人怎么不见了?”
兆青说着,忽然语速放慢,贼兮兮地转了下眼珠,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意:
“哎呀,我忘了,云上五骁散了,你生气呀?真是可喜可贺,啊不,可歌可泣,那么好的人,怎么就死了呢哈哈……噗唔。”
一把水刃在兆青体内炸开,戳爆了它笑弯了的眼珠子。
“死爬虫,你居然敢戳我的眼睛啊啊啊!”
丹枫抱臂倚在墙边,龙尊肩背宽阔,历代相传的龙尊服饰加重了他与生俱来的威严和疏离感,抬眸时目光利落直白,不近人情。
覆着冷傲的眉眼被暗光模糊,掩盖了他精悍修长的轮廓。
水刃在灵火中进出,它们缄默冷酷,不折不扣地执行主人的命令。
几分钟后,奄奄一息的灵火散落在水线编织的牢笼中,兆青缓慢地凝出一只眼睛,口吐白沫。
“死爬……”
丹枫睨了兆青一眼,手指欲动。
“我错了,我真错了丹枫大人,别再来了我真要死了呜。”兆青扑通一下磕在水线上,不小心削掉自己一大块。
它又开始吱哇乱叫。
按照仙舟先民的记录,除去利用造化洪炉以岁阳作为动力源进行常年消耗,岁阳几乎无法被完全消灭。十王司的判官和冥差通常会用法器捕捉岁阳,将其以无形的力场囚困,与外界隔绝,而丹枫的云吟之术有相近的效果。
丹枫:“我问,你答,如果敢有半句隐瞒……”
“哎呦,我哪敢,您说,您说,我知无不言。”兆青谄媚地搓了搓手。
“你怎么从玄清炉中逃出来的?”丹枫确信,自己亲眼看着十王司的冥差将兆青投进了位于绥园的洪炉之中镇压,没有半分差错。
“这个嘛,那炉子许是烧热了,盖子松了,我就逃出来了。”兆青嘿嘿一笑,没等笑完,一把水刃架在了它的灵火上。
兆青:“……”
兆青满脸是汗:“我说,我说!是有人给我放出来的!”
“谁。”丹枫目光一凝。
“这……说了有奖励吗?”兆青缩起灵火:“我这算自首吧大人。”
“不说,我奖励你在这水牢里待到我蜕生为止。”丹枫冷冷道。
兆青一下瞪大眼睛:“我去死爬虫,到你蜕生至少还有一千多年……噗噗。”
两把水刃将兆青砍了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