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今天他偶然发现了这瓶小药丸,白知景这个混账东西还要瞒他多久?是不是还要每天嘻嘻哈哈地出现在他面前逗他开心?
“白知景,”应许揪着他的衣领把人拉开,眼神凌厉,盯着白知景说,“我现在没有心情和你开玩笑打哈哈。你吃这个药多久了,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白知景知道今儿这茬是糊弄不过去了,于是悻悻地挠了挠后颈,向后仰靠在床头柜上,撇嘴嘀咕道:“告诉你有什么用啊,你也顾不上我。。。。。。”
应许一怔,心头的怒火迅速被潮水般涌起的无力感所替代。
白知景敏锐地察觉到应许一瞬间的僵硬,反应过来刚才自己说了句什么混账话,于是立即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你要操心的事儿太多了,我还给你添什么乱啊!我这边就是小事,不就是睡不着觉吗?这有什么的啊,小事一桩。。。。。。”
“不是小事,”应许攥紧手里那个小药瓶,“景儿,你就算有任何一个晚上睡不着觉,对我来说都不是小事。”
白知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手脚并用地爬到应许身边,两只手臂缠着应许胳膊,脑袋靠在他肩上:“我知道的,你肯定最疼我了,所以我才不想让你操心。”
应许偏头亲了亲白知景额头:“什么时候开始的?离开学校以后?”
白知景沉默了会儿,轻轻摇摇头:“再早一点儿吧。”
“那是。。。。。。”应许喉头一哽,“是飞飞离开后?”
白知景轻轻“嗯”了一声。
应许搂紧了白知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死亡”这个事实过于沉重,所以什么宽慰的话语都显得太轻。
“得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吧,”应许心里难受,比他自己连着几个月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还难受,“景儿,你是怎么捱过来的。”
以前是个轻轻一磕就要哭的小孩,怎么就一声不吭地藏住了这么多心事。
应许光是想一想都疼,心尖尖上被针戳刺了一样的疼。
“我看心理医生了,医生说我这都是很正常的,还说不要讨厌自己现在的消极情绪,”白知景回想医生的话,反倒来安慰应许,“顺其自然,总有一天我自己就会变好了。”
“如果我早点知道的话,就可以早点陪着你,”应许说,“这样会不会好的快一点?”
应许猜想肯定会的吧。
就好像在爷住院、英姿出事的这段时间里,每一天对于应许都是无比漫长且折磨的,他也有过崩溃的片刻,觉得他的人生不可能再有任何转机了。
还好有白知景从始至终都陪在他身边,白知景就是他生命里最大的转机。
但他却没有好好地陪伴白知景,他甚至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白知景已经生病了,病得整晚整晚睡不着觉,闭上眼就开始做噩梦。
“景儿,”应许微微一哽,“我不好。”
——我从你那里得到了太多,却给了你太少。
“你好的。”白知景跪坐在床上,把应许的脑袋搂进怀里,“你干嘛啊应小许!”
“不够好。”应许闷声说。
“你好你好你就是最好的,”白知景忙不迭道,“多大人了还要哄,亏你还是个马上要拿奖的大学生呢,让你老师同学知道了,肯定要笑话你的。”
“我活该被笑话。”应许说。
白知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往应许脑袋上拍了一下:“还成天笑话我是小孩儿呢,我看你才像个小屁孩。”
应许紧抱着白知景不放:“晚上不吃药了,我陪着你睡。”
“成,你陪我睡,我就不吃这破药片了,苦了吧唧,一点儿用没有。”白知景皱着眉头抱怨,又撩起t恤拍了拍自己雪白的肚皮,“你看我肚子圆的,能打鼓了都。”
“吃多了吧。”应许笑话他。
白知景有点儿难为情:“是吃的多了点,这不是高兴吗?”
他三两下钻进空调被里躺着,又往墙边挪了挪,腾出一块地儿给应许,招呼道:“来来来,睡觉。”
应许躺在他身边,把头埋进他颈窝嗅了嗅:“还挺有味儿。”
“什么味儿啊?”白知景挺得意,“男人味儿?”
“奶味儿。”应许笑着说。
“操!”白知景捶了他一拳,“那是我信息素,雄性激素勃发懂么?”
应许一只手给白知景枕着,白知景靠在他身上唠叨了会儿,渐渐的声音越来越低,到后边就只听见呼吸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