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过开始游说。”老狗哑声笑了,底气很倔,扬声像说给在场所有人听,“我手上那么多条命,你让我给交代,同样让我去死,那早死晚死又有多大差别?”
重点不在老狗这声问,是在陆茂予回答。
“同样是死,前者无私奉献为他人,后者随心所欲为自己。你身首异处,他们最多缅怀你两秒,然后该快活继续快活,你呢,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老狗喉结迅速滑动几次:“邓元思和我说过,你平时审讯不爱说话,一说话是黑能说成白,死能说成活,把人忽悠的晕头转向。”
这就是敌方阵营有个老熟人的坏处,什么底细都给抖露出来。
陆茂予面上不露分毫,劝说话语委婉动听:“我真有这本事,审讯时候会多说,大家省事省时,何乐而不为?”
“呵,你这个人心思很难猜,我以为你把谢灵音看得比眼珠子还重要,碰一下就冲昏头脑砍了动他的人,没想到你对他置之不理。”
他在动摇老狗对邓元思等人的信任,老狗照葫芦画瓢,言语蛊惑着谢灵音来怀疑他的用心。
实实在在的其心可居。
陆茂予看眼始终没动静的谢灵音,没急着辩解,拎着刀朝那边走:“解释的话留到合适场所再说。现在是你我主战场,说起来,真没人看过你针织头套帽下的脸吗?”
这下子触到老狗逆鳞,只见此人眼神极度恶狠,扑过来的气势带着十成十勇猛,拍向陆茂予脑袋板砖好似要砸碎核桃一般。
鲁莽的正面单打独斗永远无法处于上风。
老狗再毒辣,受过邓元思再久系统化训练,也比不过陆茂予。
智商加上体力碾压根本无解,陆茂予要擒住老狗或许有点难度,但不让对方压他一头很容易。
你来我往,陆茂予没让老狗占到太多便宜,可板砖这种武器砸起来真不要命,陆茂予脸颊和手、臂膀受伤严重,又是一次交锋,他错身到旁边,甩甩发麻的手背,刚为了不让那板砖砸脑袋上,他空手硬接。
力道太大,震得厉害。
他没占到便宜,老狗也没好到哪里去,这会儿拿板砖的手硬撑着没撒,陆茂予一刀割开右手腕内侧,不深,却是筋脉,不好完全发力。
老狗细想浑身伤,刀刀不毙命,刀刀碍事,这场对战胜负已出。
老狗仰头望天,无星无月,黑如浓雾般的乌云飘过来,宛如在为人送行。
连最具安全感的针织毛线套头帽也满目疮痍,刚才不是躲得快,陆茂予已经勾着毛线拆掉他的伪装。
这件唯一跟随多年的老物件该有完整到退休,老狗不想最后什么都没有。
此时此刻心中事已了,老狗扔掉板砖,很沉闷一道落地声,说话有着微不足道的气喘:“你赢了。”
宣布结果让陆茂予直觉不好,四周静悄悄,无声杀戮在靠近,他擦掉脸颊的血,嘴上和对方算起账:“那么,履行你的诺言。告诉我,邓元思在哪?”
老狗捂着胸口,从没觉得疼痛那么真切,要呼吸不上来了,他张开嘴,说话断断续续:“你、你们不是抓到钱汇,恢复整片区域监控了吗?”
这弦外之音是想知道邓元思在哪,自己去查,他这里无话可说。
“你想耍赖。”陆茂予了然,“死到临头也在为别人守秘密。”
老狗不再应答,扶着墙缓缓站起来,腿脚皆有不同程度的颤抖,现在的他就像漏风破棉袄,不中看也不中用。
应该说在陆茂予眼里,他相当有价值,那些挂着多年不曾有结果的悬案、许多他炫技一般名为意外的案子及当下要做的种种,这都是陆茂予想知道的。
那又怎么样呢。
老狗没兴趣对着自诩正义使者的警察细数过去多年作案细节,也不想做三姓家奴,答应的事没能做到,作为过错方,他会为自己买单。
“我就是耍赖你也不能拿我怎么样。”老狗坦然又嚣张地说,“你这个人挺奇怪。”
陆茂予走到谢灵音身边,比起之前,现在谢灵音情况有所好转,起码不再冰冷像个死人,开始有温度了。
他扶着谢灵音胳膊让人乖乖站好,□□内置接受遥控装置灯光很弱,朝内紧贴谢灵音手腕肌肤,想徒手拆掉难度很大,何况他在这方面仅是入门级别。
纵然只有百分之一伤到谢灵音的可能,他也不想冒这个险。
感觉到谢灵音发抖的身体往怀里钻,陆茂予张开手臂搂紧,这才看向老狗,回答前面的问题。
“哪里奇怪?”
“明知这是个圈套,还眼巴巴往里跳,世人全是趋利避害之辈,你倒格外与众不同。”
“没有,愿意这么做的人很多,是你见识太少。”
陆茂予过分耿直的话让老狗噎了噎,见识少不少得两说,杀得人倒是很多。
怀里谢灵音似乎很不安稳,胳膊动来动去的,像在担心□□随时爆炸。陆茂予理解他的恐慌,安抚着从肩膀揉到手腕,想让他放松,声音压得很低:“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