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CT呢?”
急诊科医生没说话,只是指了指贴在一旁观片灯上的另外四张CT,迟野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左侧8-12肋骨骨折,开放性气胸、左下肺少许挫裂伤、双肺下叶坠积性炎症,双侧腹部严重擦伤及皮下瘀血,双侧骶髂关节可见斑片状异常信号,骶骨左侧、左侧髋臼前缘、耻骨上下支骨折,右腿右臂开放性骨折唉……”
前来会诊的骨外科主任叹了口气摇摇头,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在场众人却都明白他的意思。
“……血压6040mmHg,心率140次每分钟,呼吸35次浅快……患者发生室颤!”
“除颤仪。”
急诊科大夫上前拿起除颤仪,示意其他人让开。
“200瓦秒。”
“……再来一次。”
“300瓦秒。”
……
“林染。”
见林染在急诊科医生已经进行了三十多分钟的胸外按压后没有恢复呼吸心跳后,又按压了将近半个小时几乎快要把他剩下的肋骨也摁断,迟野叫她:“够了。”
迟野抬头看钟。
“……死亡时间,11点15。”
被迟野从抢救床边拉开,林染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迟野把她带到一旁的座椅上,从兜里摸出一包餐巾纸递了过去。
林染哭了很久,或许是把当年收到父亲骨灰盒时的那一份也一齐哭了出来,等她擦干眼泪接过迟野递来的热水站起身时,一行身着警服的警察却推门走进急诊。
看见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警察,林染疑惑。
“你们是……?”
为首的警官沉默了一下,片刻后才开口,目光看向一旁抢救床上的傅明朗。
“……他是我们的战友。”
“……!?”
警官并没有再过多解释,只是绕过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林染,走到抢救床前。
“……敬礼!”
警官身后跟着的其他警察纷纷举手,短暂的沉默后齐齐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从急诊室出来,在回脑外科的路上,迟野和林染跟得到消息后匆匆赶来医院的关柔在走道拐角撞了个正着。
看见对方手里握着的那张居民死亡医学证明书,林染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对方却半天不知该从何开口,最后只能小心而生硬地憋出一句:
“节哀……你……你别太难过,你丈夫知道了肯定也不希望你这么难过……”
“……嗯。”
关柔垂下眼眸,脸色却是惨白。
“这个……是我从抢救室出来的时候看见他无名指上戴的。”
林染说着,把那枚婚戒递还给关柔,后者一怔,竭力压抑的眼泪在接过那枚熟悉的戒指时顺着韶秀的脸庞滑落。
林染把迟野刚刚给自己用剩下的那小半包纸递了过去,关柔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
“……我跟明朗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还记得小时候玩警察抓小偷的游戏的时候,他就特别喜欢当警察,甚至还为此跟别的男生打过架。”
关柔缓缓,抬头望向医院窗外正青葱的梧桐树。
“……我会照顾好二老,还有他的弟弟妹妹,然后去全世界旅游,继续完成我们在婚礼上定下的环球旅行的心愿。”
“你还这么年轻,没必要……”
林染犹豫着,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关柔摇摇头:“穿着雪白的婚纱嫁给他,是我在小时候玩过家家时就许下的心愿,美梦既然成真,我将永远会是且只是他的妻子。”
“守一人而终在这个时代或许有些过时,但至少我敢肯定,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上别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