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这是徐岚意识消散前最后的想法,
温澄栩将杯子放回桌沿,抽出一张纸巾丢下,随着重力,纸巾缓缓盖到徐岚的脸上。
*
一个星期的时间,温家能够稳住赵家,孟、戚、陆三家自然也能够在海外重创温家。毕竟,他们弄得可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勾当。
戚家在国外的法务团队成熟,孟家和M国政界联系匪浅,陆迟与M国相关产业的龙头集团合作密切。
严家则更为直接,路子够野,掌握着M国的部分雇佣兵,有效压制了温家极其合作伙伴的火力。
如此多管齐下,摧枯拉朽,温家大势已去。
温兆衡短短几日便消瘦不少,但他极有魄力选择断尾求生。
国际刑警现在还没寻到他的下落。
林阙轻正捧着手机看孟光传来的战况,当然能给他们看的都是“稀释”过的,没有过分血腥到少儿不宜的内容。
陆迟忽而走近,揉了揉他的发顶:“阙轻,陈近成那边解药有结果了。”
林阙轻眉眼一弯,可还来不及高兴,就察觉到陆迟神情间不符常理的凝重。
解药配制成功,不应该高兴吗?
林阙轻牵着陆迟的手,让他一同靠在沙发上,而后斟酌着开口:“哥哥,解药有什么问题吗?”
陆迟神情凝滞半瞬,很快又牵起嘴角,选择如实告知他:“如果注射解药,很大概率会激发你被注射药剂时的记忆。”
那段因过分痛苦而触发保护机制被遗忘的记忆。
不知怎得,陆迟想起他们初重逢时,林阙轻怯懦空洞的神情历历在目。
“哥哥,你会陪着我吗?”林阙轻微凉的手攥住陆迟的手腕。
“其实,不管怎么样都要面对的。”
陆迟望着林阙轻扬起的嘴角,有一瞬愣神,随即他单手反握住林阙轻两只骨节匀称的手,随意地摩挲着他指侧沾染的墨迹。
*
鹿霖医院。
“没有别的方案了吗?”陆迟依旧在与陈近成周旋。
“这不是时间和方案的问题,他的记忆错乱源于药剂,那药剂失效不可能把记忆抹去的啊。”陈近成耐心地向雇主解释。
这个解药的配制在严复擎介绍的专家以及国际破获的非法药剂帮助下,进展很顺利。
但研究药剂的人本身就是一个反社会人格分子,从药剂的注射到功用再到解除,都必定把人一层皮。
“你怕是还不知道当初是怎么注射的吧?”陈近成叹了口气。
陆迟下意识将林阙轻搂进怀里,捂着他的耳朵。
陈近成制止了他的动作:“你让他也听着,就当提前做个心理准备吧。”
“这个药剂需要和血液充分混合才能不被身体的免疫细胞发现导致失效。”
“所以,注射时必须先分次抽取被注射者的血液与药剂按比例混合,再将掺了药剂的血重新输回体内。”
“从他们注射的药剂体量来看,他起码被抽了十次血,且是在一天之内。”
陈近成的措辞尽量规避情绪化,但血淋淋的真相并不会因措辞而削减半分。
林阙轻此刻脑中没有半分记忆,但依旧脊背发凉。
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陆迟也寸步不离地守在身边,在解药流进身体里的那刻,林阙轻依旧紧张地指节发颤。
随着冰冷的液体混着血液留遍全身,林阙轻的眼皮阖上,陷入了沉睡。
在他注射解药之前,陈近成已经做过心理干预,确保他能够在梦境中保持清醒,知道自己只是在回忆。
在梦里,最先恢复的是嗅觉,扑鼻的血腥味如同血雾一般顺着鼻腔蔓延到喉间,浓郁的令人作呕。
林阙轻的头仿佛被重锤锤过,晕眩间眼前叠过几层血影,鲜红覆盖了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