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迟絮絮叨叨哄着林阙轻,林阙轻却突然反应过来,他们现在的情况有些奇怪,甚至称得上是倒反天罡。
怎么有让病人哄他的道理的?
林阙轻打起精神:“好了我知道了,哥哥你少说点话吧,小心嗓子难受。”
作为一个经常感冒的选手,林阙轻很清楚生病各个阶段有各个阶段难熬的地方。
话没说两句,他眼尖看到陆迟的手机亮了亮,原本讲话的陆迟静默一瞬,但很快又熄了屏幕。
林阙轻见他又想说什么搪塞过去,眼疾手快按住他的唇,先发制人:“哥哥,什么事情不能让我知道?”
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情,林阙轻一定不会过问。可看陆迟的表情,分明是与他有关的,他猜测可能是温家的消息。
“好吧,阙轻越来越厉害了。”陆迟顺着乌黑的发顶顺到发尾,像给一只长毛的小猫顺毛。
他忽然想起家里的觉觉,如果被这样摸,现在应该已经打起了享受的呼噜。林阙轻不会小猫似的打呼,但被手掌抚过脑袋时,眼睛会稍微睁大些,冲淡几分恬静的气质。
“你瞒不了我,快点说吧。”林阙轻眼里闪烁着几分得意。
他的手伸到陆迟面前,想要拿过他的手机。
陆迟抬起手,触及林阙轻手的瞬间,手机落下,最终落入林阙轻掌心的是陆迟温热的手。
林阙轻歪歪头,似是不解。
“有些少儿不宜的图片,陈近成之前说你近期不适宜看这些。”陆迟攥住林阙轻的手。
“听我给你转述吧。”
林阙轻规矩坐好,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引得陆迟又顺了顺他的毛。
消息是沈敬发来的,一则温澄栩的死讯。
温澄栩被保外就医的那天,带走他的是赵廷恒。
赵家落败后,赵廷恒被赵父赶出家门,没拿到一分钱。可也正因如此,赵家人被拘禁时,他能被捞出来。
赵廷恒本已取得了赵父的信任,如果温澄栩没再最后那段时间拖住他们,摆赵家一道,赵廷恒即使流亡海外,也能有一笔不菲的财产傍身。
可温澄栩的蓄意拖延,使得赵家落马,赵廷恒被赶出去时仅剩的财产无法维持他奢靡的生活。他不得不为以后生计发愁,屋漏偏逢连夜雨,他又在这时查出不治之症。
有钱不一定能治好,没钱那是一定治不好。
从天堂跌落地狱的日子当然是不好过的,所以他对温澄栩怎么能不恨呢?
于是,他卖掉了自己所有的奢侈品,用钱买通了押送温澄栩的人。
既然他活不了,温澄栩至少得要痛不欲生才行。
他将人带到温家在国内的仓储室,破坏了门锁,用当年温澄栩给林阙轻注射药剂时同样的方式,给温澄栩也注射了一遍。
被注射后的温澄栩神智不清,他踢开了犯病的赵廷恒,将人踢到了尖锐的铁片上,估摸着人应该活不成了才停手。
他开车想要逃出去,但药剂会放大人心中所惧怕的事务,他幻听到了警车的声音,于是索性拖着神智不清的赵廷恒一起,开车坠崖。
沈敬发的照片里只有被灼烧过的汽车残骸,一片漆黑焦枯,人体大抵早就被烧成炭了。
陆迟转述完后时刻关注着林阙轻的神情,没想到从他眼底窥见了反常的冷漠。
虽然在意料之外,但陆迟却很高兴。
为了不值得的人伤心,只会凭空消耗自己的情绪,他很高兴,林阙轻虽然善良,但也有头脑,不会一味消耗自己的情绪。
同时,他也发现了,林阙轻的胆子越来越大,这说明他曾经受到的创伤正在愈合。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遇到他之前,林阙轻其实是一个冷漠麻木的人。
因为没有人会心疼他,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情绪表达都会被忽视。渐渐地,他就丧失了情感表达的能力,变得冷漠而封闭,连害怕都忘了。
直到陆迟第一次解救他,他躲在他怀里,终于明白他也可以瑟瑟发抖了,因为他也有人疼了。
陆迟会在意他的情绪,把他的不开心当作是天大的事。
所有人都觉得是林阙轻让陆迟变成了有血肉的人,但他们都没有发现,被陆迟爱着的林阙轻也长出了血肉。
“哥哥,我觉得他们罪有应得。”林阙轻捏了捏陆迟的掌心。
他的心里没什么特别深的感触,要说有什么情绪,大概就是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