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复擎自小痛恨父亲的滥情多爱,轮到自己时,说不清是认栽还是恼怒。偏偏又在那时查出来,沈炽就是当夜救了他的人。
他觉得算是自己对不起他,于是在寻医问药和金钱物质上更不亏待他,甚至偶尔亲力亲为照顾着。
沈炽不蠢,见惯了豪门养金丝雀那套,自被严复擎带回去的那天,他就有了心理准备。
对方迟迟不下手,他还怕他另有所图,好在终究与他猜测的一样。
妹妹死了,欠别人的也还了,他了无牵挂,尊严什么的更是早已抛却,跟在严复擎身边能活一天是一天。
严家到严复擎这里算是基因突变,他从小严于克己,不输陆迟,对情色之事避之不及。身边乍一养了个顶顶漂亮又乖顺的人,他倒动了几分真心。
工作之余,陪着小美人的时间越来越多,他也越来越看不清自己的心。
沈炽受着男人无微不至的照顾,甚至还被严复擎带去公司,严复擎身边的人都说他手段了得,他倒宠辱不惊,并不相信自己能从中挣得几分好。
有一天,他听到严复擎亲口和人说自己不过是一个逗趣儿的小玩意。
轮椅的声音有些大,严复擎回头看,他脸上并无别的神情,淡淡的眼珠还是死气沉沉,温和地一笑置之。
留在原地的严复擎却乱了阵脚,一连十天没有回家。
沈炽再次见到他时,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依旧挂着不达眼底的笑意,甚至在夜间更主动地解开衣襟。
严复擎每每想解释,总会被沈炽不轻不重的揭过,似乎对真相到底如何并不关心。
与陆迟斗法时牙尖嘴利的人,在在意的人面前倒是口难开。
林阙轻靠在陆迟胸口久久未语。
“哥哥,为什么严先生没办法说清呢?”
他不理解,开口只要动动嘴唇就行,任凭别人再怎么扯开话题,自己咬死说下去不就行了吗?
“他嘴太硬了,开个口能要他的命。”陆迟指尖不规矩地按上林阙轻后腰。
“他所谓的被岔开话题,可能是人家根本没意识到他想说什么。”陆迟随口又补了一刀。
林阙轻皱皱眉,所以,刚刚陆迟说的版本,还是美化过的,为了保护他幼小的心灵吗?
“哥哥,那如果是你呢,你会怎么做?”林阙轻抬眼,描摹着陆迟到唇线。
陆迟随意一笑:“我不会蠢到被人下药,阙轻。”
林阙轻笑着推开他的手,让他好好回答。
“严复擎愿意把人留在身边,还看不清自己究竟想要什么。”陆迟答非所问。
但林阙轻已经理解了他的意思。
他重新靠回陆迟的胸膛,回想起曾经的陆迟,是怎么处理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突然发现,陆迟好像并没有犯什么错,有一种与他本人气质并不相符的熟练感。
于是,他开口问。
“阙轻,没人能对你狠心的。”陆迟的手指搓了搓他的眼皮。
陆迟挪出一只手,在空气里比了比:“你小时候,那么小一点,瘦瘦乖乖的。”
“我没见过比你还可怜漂亮的孩子。在当时的我看来,容貌和能力都是资源,漂亮的孩子总能受到优待。”
“但是你明明那么漂亮,那么乖,连我都舍不得对你不好。”
“所以,你把你的礼服送给我,还赶走欺负我的人?”林阙轻眉眼弯了弯。
他敏锐地体察到了陆迟眼底的疼惜:“哥哥,能遇见你,受再多苦也没什么。”
陆迟眼底幽深,收敛起了嘴角似有若无的笑意:“要你受这么多苦,不如遇不见我,幸福地长大。”
林阙轻从他怀中起身,也认真地问他:“哥哥,如果是你,你要失去一切才能遇见我,你愿意吗?”
陆迟哑口无言。
“所以哥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
林阙轻弯了弯眼睛。
“好吧,但我保留自己的意见。”陆迟笑着将他的发丝拢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