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钗虚握兄长肩膀的手紧了紧,盖头下眼圈通红,在被送上花轿前,她低低应了声,只说她走后哥哥和妈要好好的。
花轿被抬走了。
薛姨妈再也忍不住背过身哭得肝肠寸断,薛蟠走了过去给母亲支撑。
薛宝钗几度控制才能忍住不起身掀开盖头朝自家望去,泪水已然模糊了视线。
她向来是大姐姐的形象,能做到无论何事都屹然不动,她以为她不会哭的,没想到竟这般狼狈。
仪式虽然简单但好在齐全,是正经媳妇过门的礼数。
王夫人罕见着了一袭黑抱着一个小盒子神情肃穆地坐在上首。
说着宝玉送探春远嫁回来途中遇着风浪病了不能拜堂,只能由环哥儿代为娶亲。
薛宝钗只能听见声音却未曾注意到,贾环抱着的不是寻常的大公鸡而是通体墨黑的灵位。
新人捏着红绸的两端在天地和长辈的见证下三叩首完成了这件人生大事。
薛宝钗内心是无比苦涩的,她觉得她的婚事不该如此是如此。
至少不该连拜堂不是她的夫君。
红烛在无声的等待中双双垂泪。
莺儿在拜堂时就被支走,来时端着一叠点心想着给姑娘垫垫肚子。
她没见到拜堂的场景只是听其他丫鬟们说起,现下屋内安静,她叽叽喳喳说着话,说宝二爷这一病也不知什么时候好,这盖头谁来掀呢?也是由环三爷吗?
正说着,门外忽传来声响,正是被灌得醉醺醺的贾环进来了。
喜婆见状忙将红绸称杆递上去。
嘴里成双成对吐着吉祥话,仔细听又夹杂些听不懂的古语。
贾环醉意熏熏一把挑开盖头,在看到薛宝钗红烛下富贵的容颜不由慌了神。
止不住可惜这么一个大美人却要给二哥哥配冥婚了。
或许在之前自己能先享享福?
贾环有贼心却没贼胆,如今王夫人恨三姐姐恨入骨,处处刁难赵姨娘,他不敢生事端,挑完盖头就一溜烟跑了。
薛宝钗见此心下不更为安,事实上自上轿开始她的心就不住发紧。
她以为不过是初为人妇的紧张,但当喜婆端着合衾酒笑着将贾宝玉的灵位塞到她怀里时,她那向来完美无缺的表情瞬间皲裂。
元妃薨了(捉)
那是一杯能轻松了解她年轻生命的合衾酒。
薛宝钗第一次如此肯定自己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