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主君!”气喘吁吁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兰草机敏地抬起头,这不是刚刚偷懒逃离驿站的驿卒吗?
他模样有些狼狈,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是公子寄来的信。”
庄氏好奇地接过,看了眼信封便笑了:“怎么又是给裴小姐的?有这么多人要找裴小姐啊。”
裴令闻听见这句话,朝他走过来问:“什么信?”
拆人的信件是不好的行为,单将家人总有办法不拆信件便能得知消息。那名明为驿卒实为将家暗线的侍从对庄氏耳语几句,庄氏挑了挑眉,看向了裴令闻。
“可惜了,要是这消息早点到就好了。”庄氏对她露出了个笑:“你也不用费心照顾陪小姐的夫郎来,他不会跟着边防军进京了。”
裴令闻十分不解:“为何?”
庄氏意味深长地说答道:“裴小姐的夫郎,有了身孕。”
裴令闻愣在了原地。
……
庄氏重新踏入马车中,等着自己的侍从安排好这段日子的客栈。裴令闻不在,她听说了妹婿有孕以后,张罗着要给他和未出世的孩子送些礼物。
即使外面落下了下雨,也没有浇灭她的兴致。但庄氏可没有淋雨的爱好,自然躲进了自己豪华的马车里。
车内的案上,棋局未变,还是先前的样子。庄氏的视线落在棋盘上,思绪却飘远。
让帝卿染疾,将帝卿送出京城,与和亲的帝卿调换身份。能做出这般漏洞百出的计划,也只有钟毓这种蠢货了。
但是,即使是这样漏洞百出也能成功,上天未免也太眷顾他了。
真是不公平,不甘心啊。
他忽然兴起,拈起一粒黑子,落在了被包围的黑子的中心点。梅花状的黑棋顿时形成了两只真眼,做活了。庄氏静静地注视那枚自己随性放入的黑子,勾起一个笑来。
那就比一比吧,钟毓。
看一看,究竟是谁能赢。
三方为了与乌国尽快和亲,另有一……
为了与乌国尽快和亲,另有一队兵将车马护送永徽帝卿先行,仪仗队伍则慢慢地跟在后面。
前些日子下了雨,道路泥泞不大好走,耽搁了些日子。为了补回这段时间,这支队伍不得不加紧赶路,直到行进至郢州地界前的密林中时,领头赶路的队长姓宋,她看了眼天色,勒停马匹,对身旁沉默赶路的兵将说道:“天色太晚,在林中容易迷路,委屈帝卿在此地歇息一夜吧。”
那名兵将便低着头走到永徽帝卿的附近,隔着马车向他通传领队的话。
马车中传来永徽帝卿的应答声:“无妨,各位也辛苦了,今日休息一下吧。”
于是众人便停下来,忙忙地生火布置,服侍着帝卿。永徽帝卿踏出马车,身上的嫁衣也有些发皱,有些地方染上了些许脏污。他掩唇咳嗽了两声,唇色苍白,一张俏脸更是面无血色。
即使路上已经多有注意,但连日的赶路仍然让永徽帝卿的身子有些吃不消。这样下去,或许还没到乌国,他先倒在路上了。
他的小侍端着水碗走来,眼含担忧低声劝他:“公子,您不是带了药吗?吃些药吧,接下来还要连夜赶路呢。”
永徽帝卿接过水碗,叹了一声:“你将马车上的那个匣子拿出来吧。”
他问过带队的宋队长,穿过这片林子便是郢州地界,等到了郢州再行路十几日,就到了梁乌两国的交界地。乌国的可敦耶律图雅将会在那里接他。
药只有那么多,他本想将永嘉帝卿给的药再攒些日子的,却没想到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已经不得不用药了。
永徽帝卿捧着水碗有些后悔,若是从前他也跟着皇姐学武,身子会不会比现在好些呢?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小侍已经取来了匣子。永徽帝卿自从拿到匣子以后,一直也没有打开过,只知道里面装了药。他轻轻打开匣子,细长的眉毛微挑,有一抹银光映在他的眸中一闪而逝。
永徽帝卿面色如常,取出丸药服用,让小侍将匣子收回去。
药一下肚,永徽帝卿的脸色顿时好了许多,他被服侍着吃了些东西,又草草洗漱整理以后,重新回到马车上休息。
侍从贴心地将车帘放下,轮值守夜。永徽帝卿却并没有歇下,他轻手轻脚地起来,在马车中摸索着那个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