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凤军是她娘亲一手组织起来的,每个兵将都个顶个的精良,即使左晴不堪重用,这些兵将也未必抵挡不过乌军吧?熬了两夜,裴令望还是毫无睡意,又一次披着外衣坐在外面,目光空茫地望着天空。
“裴小姐。”一声轻轻的呼唤扯回了裴令望的注意。她目光锐利地撇过头去,在来人的衣角上看到了熟悉的纹路。
“有什么事吗?”裴令望疑惑地问,同时心中好奇,将家人真是神出鬼没,连她在何处都能找到。
“公子托我们给您送信。”来人恭敬地说着,手上递过一个信封:“还有一条口头的消息,需要小的说给您听。”
裴令望接过去,飞快地拆开信封。信很简短,她一目十行地看完,先是皱着眉,随后嘴角不由自主勾起。
信上说,皇帝突发急病,目前正由太女监国。庄氏已经与边防军会合,因为陈引玉收到进京的圣旨,所以她们正原路折返回接应陈引玉,请她放心。信上还有二姐的字迹,说乌军来势汹汹,要她照顾好自己,她会等她一同去京城,有什么困难,她们一起面对。
裴令望吸了吸鼻子,折好了信收起来。有了二姐她们去接应陈引玉,她更加放心了。
随口问等候她的将家人:“你要传的口信是什么?”
究竟是什么样的消息,还需要口头传递呢?
那名将家的卫兵压低声音,说出的话却如同惊雷一般,在裴令望耳边炸开:“乌军夜袭玄凤军,左晴弃兵出逃,玄凤军溃散,禹州或将失守。”
裴令望后退一步,哆嗦着嘴唇,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又猛地上前揪住那个将家人的衣领,目眦尽裂:“这消息还有谁知道?!”
将家的卫兵神色不变,冷静地回答她的问题:“主君吩咐我们,玄凤军有什么动向第一时间要向裴小姐交代,这是一天前的消息,试管禁忌不敢耽搁。”
“这条消息已经被封锁了,除了朝廷以外,只有裴小姐您知道。”卫兵话音刚落,裴令望便松开了她的衣领。
“我要你替我捎一条口信,不,两条口信。”裴令望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吐出,再睁眼时,眼中寒光跃动一片清明。
这下,什么苦衷,什么事,都不能再阻止她。
“第一条,请你告诉帝卿,我不能继续相送了,我要去禹州。”
“第二条,请你告诉你们主君,转告我二姐……”裴令望的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让她们慢些赶路,若是拖到不得不进京城时,我还没能回去……我提前说一声抱歉。”
“我记下了。”将家卫兵一板一眼地说完后,便默默地离开了。
裴令望大步走到马厩,没有惊动看马的小童,将自己的马牵了出去。她翻身上马,一挥马鞭,顿时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微凉的夜色中,不知是那户人家放起了几簇烟花,仿佛在为这位兵将壮行。
“砰!”
“左晴她怎么敢!!”太女在自己的屋中,将东西打砸了个遍。但即使这样,也难解她心头的怨恨。她实在没想到,左晴竟敢弃兵出逃!左晴本来是被塞入军中的关系户,因为左家一直站队太女,因此太女才抬举了左家,让左家嫡女接管了玄凤军。
谁知道,这蠢货外强中干,一上战场便手忙脚乱,尤其是先前在郢州和耶律图雅对上时,被乌军吓得不敢主动进攻,只要乌军前进她便后退。不得不与乌军对战时,便让玄凤军的将士们上前冲锋,自己躲在后方。幸好玄凤军勇猛,当时郢州的乌军一直久攻不下,皇帝还为此责问玄凤军。
谁又能想到,这人还能更蠢,这次在禹州被乌军夜袭营帐,这蠢货竟然不战而退溃逃了。玄凤军大乱,损失惨重。
就是放眼整个大梁,都没出过这种孬种!而且这样不靠谱的人,居然还是她的人!太女简直要被她活活蠢死!
“殿下息怒,左家人已经悉数缉拿,也已经派人去搜查左晴。现在最重要的,是禹州的战事。”几名大臣围在太女附近,避开了满地的狼藉低声劝慰。
太女烦躁地问:“现在怎么办?我们能怎么弥补?”
右相轻咳一声:“依臣之见,首先应当解除左晴的职务,换个新的主将前去,顺便从京城带兵支援。”
此言一出,其他大臣纷纷响应,也暴露出自己的私心:“夏大人所言极是,臣认为赵家的次女可堪重任。”
“赵家已经在白虎军有人了,应当选李家人!”
“李家那个副将还关押在牢里呢。还是选梅家的小姐吧……”
“不行。”太女打断了那个大臣的话:“梅家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