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人贴脸输出,气极反笑地回讽道:“我与公子两情相悦,天生一对,岂容你这个妖怪来反对。用词这么尖刻,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你、说、什、么?”
长剑铿锵一声出鞘,赤井秀一毫不犹豫冲向安室透,抬手就要将他斩于剑下。
安室透也不甘示弱地挥起武士刀格挡,刃上寒光交错,照亮两人脸上沉沉的杀意,周围霎时回荡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汝二人……”
正当他们剑拔弩张之际,旁边传来了懒洋洋的提醒。
“是忘记吾犹在此吗?”
刚刚弥漫开来的杀气当即僵住,像一块巨石重重坠地。
赤井秀一率先收剑,剑刃朝下拱手施礼,虽然沉默不语,双眸却闪着明亮而锐利的光,仿佛随时做好再冲上去跟安室透相杀的准备。
至于安室透,他动作利落地还刀入鞘,回到琴酒身边倚在他身上,眉头微扬,挑衅似的看了赤井秀一一眼。
赤井秀一的手再度按到剑柄上。
不管在不在幻境里,这两人的相处模式都永远夹枪带棒,动起手来每一个打算留情的,也不知道哪儿来这么大仇。
琴酒腹诽了几句,也没推开安室透,只是双手揣进袖子,不紧不慢地向自己的式神下达指令。
“鬼切即将化灵,这三日内,吾将退治妖怪的工作尽数交汝,不必留情,除恶务尽。”
长睫眨了眨,赤井秀一迟疑着瞥了下一旁的安室透:“公子与此人独处,我不放心,是否需要再召唤几位式神服侍公子起居?”
不等琴酒拒绝,安室透先笑呵呵地道:“不劳你费心,公子的事,我只会比你更上心。”
“……”
赤井秀一很明显是按捺住了翻白眼的冲动,也懒得与他再打嘴仗,径直对琴酒说:“这种小……这种白面书生靠不住,公子如有需要,尽管唤我回来。”
说完,他扔给安室透一记杀气腾腾的眼神,然后拂尘而去。
拱火的人走得干脆利落,留下的人则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刚才是不是想骂我小白脸?”安室透指着自己一脸疑惑地问道。
“嗯。”琴酒点点头,捏着他的下巴左右端详一阵,又说:“你长得确实挺白的,从字面意义上看,他说得没错。”
“……”
安室透一把攥住他瓷白的手腕,带着薄茧的手指蹭过光洁平滑的肌肤,肌骨盈盈如玉,也如美玉一般寒凉。
他还没出口的话顿时全都噎了回去,良久,长叹着说道:“……算了,我委屈委屈,当一回小白脸吧。公子,外面天寒,不如回屋休息?”
“好。”源琴酒欣然同意。
房间里点着烛灯,驱散了浓稠的夜色。床前笼着两只火盆,将缎面棉底的被褥熏得暖热松软,把深秋的寒意阻隔在外。
琴酒换下狩衣,穿着厚厚的寝衣钻进被子,骤然拥上的温暖让他恍然以为自己回到现实,舒坦地长出一口气。
但没过多久,他就感觉到身边的褥子陷下去半边,属于武士的体温亲密地贴近,一双手臂随即环过他的腰身和肩膀,还有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扎进他肩窝,紧贴着蹭了蹭。
琴酒闭着眼,纹丝不动:“你这是要坐实'光公子与他的侍从二三事'的传闻啊。”
“不可以吗?”安室透的吐息喷洒在他颈侧,彰显两人之间过分靠近的距离,“我总觉得这个梦……或者幻境怪怪的——真正的光公子应该不长你这副模样吧?”
说着,他的手摸索到琴酒脸上,微凉的指尖轻柔拂过他的眉眼、鼻梁、嘴唇,继而静止在唇上,小心地点了点。
“是啊,可我又感觉,这具身体确实属于那位光公子。”琴酒把他的手捏住,塞进被子,“我的身体里还藏着一些古老的本能,它让我能像光公子那样说话行事,伪装得滴水不漏。”
“是吗?”
安室透的声音随着烛火颤了颤。
“我忽然有一种冲动——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琴酒没有察觉他语气中的异样情绪,随口问道:“你想做什么?”
“我想……”
乍来微风吹灭灯烛,在原本就黑暗的环境里,琴酒依旧感觉眼前一黑,仿佛有重叠的阴影从头顶覆压下来,然后便有一个吻落在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