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还追着个尾巴,我放你们一马,你们还敢追来。”
花锦簇猛的拉紧缰绳,将马车停下。
谢了之挡在前方,脸上的巴掌印越发清晰。
花锦簇手心发凉,叶瑟浓和玉壶两个会武的还未醒,若是谢了之发作起来,她没信心能保护好别亭兰。
为了不激怒谢了之,她语气和缓道:“你误会了,我们是要回叶府,没有跟踪你。”
谢了之道:“前面疯跑的那位呢?她也要回叶府?”
花锦簇和别亭兰对视一眼。
显然,谢了之发现柳凝妆在追她。
“啊对,锦簇医好了我的眼睛,我特意带着凝妆去叶府道谢。”
“我方才说过,下次相见,必定你死我活。”
此刻,赶在前方的柳凝妆又行了一阵子,察觉后面没有马车跟随的声音,心生异样,忽地刮起一阵风,似乎在催着她折返。
“了之,你别激动,我和亭兰是来劝柳凝妆回去的,她小不懂事,你继续赶你的路。”
谢了之道:“她追我是为了替她父母报仇,如此孝顺,哪里不懂事了?”
花锦簇觉得眼前的谢了之不像谢了之,夜明杀不像夜明杀,半是平和半是杀意,她悄声道:“不知她是不是在衣冠冢受了什么刺激,我们不要与她纠缠,赶紧离开这儿。”
风越来越大,豆大的雨滴砸在地面上,又瞬间无影无踪。
马儿焦躁的踱着步。
别亭兰道:“对对,赶紧离开这,雨越下越大了。”说着便扯着花锦簇的胳膊往马车那边走。
忽听“刺啦”一声,紧接着便听到细微的痛吟声。
花锦簇忙回头,却见鲜红的剑尖刺穿别亭兰的身体,血水掺着雨水迅速在胸前晕染开来。
花锦簇呆愣在原地。
谢了之收回佩剑,面上毫无波澜,似乎刚刚捅的不是人而是个无关紧要的物件。
花锦簇吓得腿软,跪爬过去,一手抱着别亭兰,一手按住别亭兰的伤口,“亭兰,亭兰,亭兰。。。。。”
“这就是柳凝妆打我巴掌的代价。”
花锦簇想起先前柳凝妆在叶府和谢了之发生冲突,她指着谢了之骂道:“打你的是柳凝妆!不是亭兰啊!你这个疯子!!!疯子!!!你杀了凝妆的父母!又杀了她唯一的依靠,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你要杀多少人才满意!!!亭兰。。。你不要死啊。”
谢了之道:“他人视我如糟粕,我视他人如草芥,有什么问题?”
花锦簇哽咽的哀求着:“你是谢了之,不是夜明杀,求你不要再杀人了。”
她本想用谢了之的身份做个好人,就像花锦簇那样做个不染尘埃的花儿,但她慢慢发现这是不可能的,从她投靠弓逐末的那天起,她便染了泥,让自己变得泥泞不堪,从那一刻起她便注定与好人无缘了。
谢了之终将成为夜明杀,既然她在众人心中已经是废墟一片了,那就不妨再破再烂些。
在一声声的呼唤中,别亭兰缓过气来,胸前的血和着雨水流到地上,染到花锦簇的裙摆上。
别亭兰虚力掏出一个帕子,道:“这是。。。。。这是我送给你和小叶子的礼物。”
花锦簇的心怦怦直跳,她忙扶住别亭兰的手,道:“我很喜欢,很喜欢。亭兰你不是要证明给家里人看吗?你如果死了,怎么证明啊?你要坚持住啊,我去找止血的草药。”
她双腿发软,用手掐了一下,才勉强站起身来。
别亭兰却拉住了她:“能成为现在的自己我已经很开心了,我再也不是那个屈居在别府闺房里的小姐了,我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成为了自己想成为的人,没有遗憾了。”
“亭兰。。。你坚持住,我去寻药。”花锦簇按着伤口,侧身看向车内,绝望的喊着:“阿浓!!你醒醒啊,阿浓!!玉壶!求你们醒来吧。”
山依旧是山,水依旧是水,她却不是昨日的她了,别亭兰看着被自己护了一辈子的手,道:“我这一生最满意的就是我这双手和我的凝妆。早知如此,当初就不麻烦你为我医治眼疾了,害你白白受罪,你不要怪凝妆,她做的错事,就随着我一并离去吧。”
“我不怪她,亭兰。。。求你不要死。。。”花锦簇眼睁睁看着亭兰在自己怀里香消玉殒,却无能为力。
活生生的一个人,方才在她面前还有说有笑,突然间变得毫无生机,锦城芙蓉楼初见时鲜活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如今却。。。。
花锦簇抱着别亭兰的尸体,任电闪雷鸣,任雨水打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