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轮在地上滑出骨碌碌的声响,鼻腔里是消毒水和刚才躺着过去的那人身上的血腥味,唯因拉回自己望远的视线,回过头来对上医生带着口罩的脸,“噢噢我马上我马上。您去忙吧您去忙吧。”
“后续事情她们会告诉你,那我先走了。”有护士来叫,医生不欲与她多说。
唯因忙不迭点头:“好,好。”
抬手理理低扎着的头发,医生再拿清冽的视线看她一眼,而后就转身,跟着急匆匆来的护士走了。
长呼出一口气,唯因放松几分,垂下脑袋将手上检查报告和ct结果袋理理好,而后就拎着这几多东西,往医生刚给她指了方向的缴费室去。
直走到尽头再左转,果真一抬头就看见几个窗口前面都站满了人,唯因认命地选了一支看上去最短的队伍缀到最后。
伸出手指数数人数,估摸着大概得等上十几二十分钟。
尽管唯因对排队很抵触,但都多管闲事到现在了,总不好这时候把东西一丢不管了吧。
指尖缩回来,唯因双手揣进兜兜里,塑料的ct袋挂到手腕上。
医院的麦总像是坏了,话语到里面就会统一变成滋啦滋啦的电流声,再从玻璃上小小的圆圆的银色扩声器里传出来,不管说话的人语调有多轻有多柔,最后都只像是被生活给压榨了几百年一般,怨气都要从电流里喷薄而出。
“你这个卡上没有余额了,还有其他卡吗?”玻璃里的工作人员把一张空卡递出来,凑近话筒讲话。
“啊?什么?”窗口前一个大爷侧耳去听,看上去耳朵不太好。
“这张卡上,没钱了!你有没有其他卡?或者!现金!”
“现金?”大爷好容易听到关键部分。
“对!你的现金够交钱吗?够得话就拿现金!”
“什么现金?”
工作人员长叹一口气,清清嗓子继续呐喊。
所以有些时候,队伍短,不代表花的时间短。唯因正好排在那大爷身后的一队,等她距离窗口还有一个人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好几分钟。
所幸她刚排上就出了神,并未对这漫长的排队有何实感。
脚下跟着前面那人慢慢往前挪,脑子想的却是川录闲。
一半脑子想她有没有吃饭?吃的什么?是点的外卖吗?还是说自己动手做了?再或者,她也出门了?如果出门了,有没有可能是想要找到自己的?
另一半脑子里的小人却将川录闲狠狠踩在脚下,啪叽啪叽用双脚踩她的影子。
因为从她出门到现在,川录闲竟然,完全没有找过她。
没有电话,没有微信。
都不担心她在外面冷不冷吗?唯因双臂抱起在胸前,脚下暗暗蹬地。
说她拧巴真不是冤枉她,现在这么想念,那刚才又为什么要出门呢?而且那么想念,又为什么不主动发条消息打个电话呢?
主动一点,也不会掉块肉,对吧?
“可我就是说服不了自己嘛……”她盯着鞋尖,小声嘟囔。
“什么?”滋啦滋啦的电音蓦地传来。
唯因被吓了一跳,肩膀抖了抖,待乱飘的视线对上玻璃里工作人员疑惑的目光,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到了窗口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