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不记得你自己是谁呢?你你你只是摔了一下,医生说你最严重的问题只是轻微脑震荡!”
轻微脑震荡就能导致失忆吗?唯因很想马上按铃叫医生过来给她解释这点。
木遇春睁开双眼,眼神有些许疲累。
她觉得唯因有点吵,但这也是情有可原,再回想刚才这人话语间给她的暗示,在沉重的脑袋里一思索,不过两三秒后,道:“我不记得我的所有密码了……”
“那这怎么办!这不是你不还我钱的理由!”
“……但是指纹好像,可以重置密码。”
唯因倏地就闭嘴了。
病房里骤然安静下来。
在这安静里唯因开始尴尬了,虽说她着急要钱并不算太过分,可如今知晓对方并无想要抵赖的意思,就反倒显得她方才咄咄逼人。
抬手捏捏自己的耳垂,唯因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
所幸木遇春先开口打破沉默:“所以,你知道……我是谁吗?”
话说得有气无力,一句话里半数是词字半数是气息。
唯因更觉自己方才真是不体谅人情,心中默默将刚才语气不善的话一一撤回,又挪到椅子边——木遇春的公文包放在上面,拉开黑色的公文包一通摸索。
再次从夹层里摸出身份证,她赶紧走到床头边,把这东西递给木遇春。
看木遇春躺在床上伸手接过,她多嘴问一句:“你要坐起来吗?”
木遇春眼睫一抬,道:“谢谢。”
我就是客套一下,你怎么直接就说谢谢了?唯因心里小人嘀嘀咕咕。
却是她自己问的,也只好绕去床尾吭哧吭哧摇升降把手。
她都还没给川录闲摇过床呢。唯因握着把手绕过一圈又一圈。不对,川录闲还是别和病床扯上关系吧。
“可以了。”木遇春握着身份证,随着床板坐起来。
闻言,唯因停住动作直起身,双手上都薄薄一层灰,她忍不了这感觉,立马就跑去卫生间里开水龙头洗手。
木遇春的视线落到自己的身份证上。
水声哗啦,不过几秒后停住,唯因甩着湿漉漉的双手从卫生间里出来,一身的消毒水味。
地上的日光还是苍白稀薄的,木遇春双手交叠握着身份证放在大腿上,应当是已将其上信息都看过——毕竟那小小一张卡片上不过几行内容。
但也就是这几行内容,便能概括一个人。
18位的身份证号,每个人生来就有,到死也不会改变,有时候唯因觉得这个东西,真的很像是超市里货架上那些商品包装盒包装袋上面的产品编号。
流水线一样,出生一个就拥有一个编号。
只不过,商品的编号明明白白印在外壳上,而我们的编号,换了种形式烙印在我们自己心底。
遇到有需要的时候,不用别人去特意查验,我们自己就会迫不及待地将那一串数字报出来。
这难道不是很未来科幻吗?
之前不该熬夜看那本科幻背景百合文的。唯因强行把云游天外的思绪拉回来,再走到一边椅子上坐下,迎着光看木遇春。
她坐起来后更显消瘦了,也更像是易碎的琉璃,历经千辛万苦才烧制出来的,最纯白无暇的那一种。
看了几秒,唯因挪开太过直白的视线,问:“你现在知道你是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