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出门在外他其实不太喜欢住在酒店或者是民宿,即便要将就,他也是习惯带上家里常备的一次性用品,于是里里外外忙着装了一大箱东西,一直到下午一点多的时候,他才抽出空去收拾昨天的烂摊子。
他先是统计了所有不能再用的厨房用具和需要的调味料,然后又清理干净台面污渍,把所有锅碗瓢盆全部拿去洗洗刷刷,接下来就只等祁非让人送来新锅。
做完所有的活,烛慕才发现手机上多了好些祁非发来的未读信息,都是下午两点多钟发来的。
前几条是闲聊,说有个叫维奇的外国人问他乌江华宴在哪里,他要去那里拜访祁非但找不到位置,刚刚人生地不熟地蹲在某个河边的阴暗角落时,还被一个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好心人慌慌张张强行从背后抱回岸边,那个陌生人现在教他打电话过来,希望祁非去认领一下。
但他根本不认识那个外国人,更不知道乌江华宴是什么。
最后一条是说余秘书已经告诉他了乌江华宴的地址,他刚刚把小黄毛安全送到乌江华宴,等着余秘书给他订了酒店之后送过去。
小黄毛现在正非常兴奋地在别墅里跳来跳去,霸着尴尬的好心路人不让走,非要和他交朋友。
烛慕心头一跳,第一反应是——他知道了乌江华宴。
然后才迷茫地回忆了一下维奇是谁?
印象里祁非的确和一个外国帅哥关系很要好。
烛慕看过他们在穆兹塔游学时候拍的大合照,里面有个个子特别突出的金发碧眼大帅哥,名字好像就是叫veitch。
他是祁非在大学时出国留学一年里结交的朋友,是某个富豪家里备受宠爱的小儿子,天性烂漫、洒脱不羁,最自豪自己一米九五的傲人身高,还在学校担任了篮球队还是什么球队的队长。
虽然以前祁非开过玩笑说等以后维奇来了就介绍他们认识一下,但现在显然祁非对维奇的了解程度可能还不如他。
烛慕于是给他回以宽慰的信息。
【他以前是你的朋友,你虽然现在不记得他了,但就算要再重新认识一遍,也一定能和他和睦相处的。】
他这语气像是再哄幼儿园里和伙伴吵架闹别扭的小朋友,不过仔细想想,十七岁的祁非似乎也用不着他这么哄。
高中时祁非上课以外的时间大多不会呆在教室,有事业脑钦佩地说未来的小祁总在高中时期就勤勤恳恳积攒人脉,也有嫉妒的人说祁非与家里人关系不好,故意以“上课睡,下课玩”的叛逆态度来抵抗家人的控制。
反正在烛慕看来,祁非从不管他人的看法、我行我素的态度很吸引别人,以至于他身边总是围绕着各种各样性格的朋友。
自身会发光的人,烛慕想不到有什么理由会不招人喜欢。
烛慕甩了甩脑袋,晃掉乱七八糟的想法,发信息问:【你晚上什么时候回来?】
他却没能想到,这条消息一经发出就如同石沉大海,再也没有了下文。
*
乌江华宴。
祁非为了解决维奇这个大麻烦,第一次从余秘书这里知道了自己真正的住处。
华丽的别墅里灯火通明,照亮了攀附在外墙上的红色蔷薇,底楼有个茶区,窗户是单面的,可以将窗外的花园尽收眼底,而又不受人打扰。
祁非摸了摸窗户玻璃,甚至怀疑它是不是装反了。
维奇正在拉着好心人聊天。他花样很多,语言不通就用肢体表达,竟然也能让那个人看懂大半。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天之后都觉得口干舌燥,然而祁非的别墅里空荡的竟然连口水也没有,维奇就提议两个人一起去附近的商店转转。
祁非只提醒说半小时后司机会把维奇送去旅馆,把好心人送回家,随即就让余秘书往维奇和好心人账户里各打了一笔钱让他们去玩。
维奇走后,他从一楼开始观察起别墅的内部,把每一个房间和他十七岁时候居住的地方进行比对,房间数量、位置、大小、结构、装潢……一条一条去比对,最后确认这二者没有任何一点相似之处。也就是说,这里可能真的是他的房子。
最后,他的脚步落在卧室门前。
门竟然是虚掩着的,仿佛轻轻一推就能露出里面的全貌。
祁非放在门板上的手掌好像和十七岁的自己重叠,然而他推开未来的手忽然有些胆怯。
他确定自己花了十年终于逃出了那个吃人的地方,但他有时候甚至分不清逃出来的究竟是祁非,还是伪装成祁非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