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不能动但是嘴还能动,他张口就在寒时序唇上咬了一口!
血腥味在二人唇齿间弥漫开来,寒时序轻轻叹息着与他分开,额头抵上他的额头,表情和语气都带着一丝委屈:“便如此厌恶我吗?”
尹倾辞:你有病吧?!
寒时序还在兀自说着:“诸神皆言寻不到你的魂魄……但我此去神界一遭,也并非一无所获。我向诸神求来了一朵并蒂金莲,雕刻在了玉棺之上。若你不想魂归原身,我躺进去便是。”
尹倾辞心道:什么意思?什么叫躺进去?那什么……并蒂金莲……作何用处?
寒时序的手从尹倾辞的腰间移到他的双肩之上,流连过后,将尹倾辞推开,后退两步,从袖中取出一把玄冰似的匕首,看着尹倾辞的眼睛,道:“我以神格为聘,请求你还魂醒来做我的道侣,若你不肯,那我便剖去神格,躺进玉棺当中,与你的躯体躺在一处。来世你会在并蒂金莲的作用下,与我一生不得分离。”
尹倾辞再也忍不了了,干脆骂出声:“你疯了吧!”
寒时序笑道:“遇见你那年,便疯了。”
“神格在这里。”他拿着匕首,便要剖向自己的心脏,道:“若你肯倾听我的心跳,当知……我有多爱你。”
尹倾辞陷在深深的震惊状态中,头脑一片混沌。
寒时序居然对他有意。
曾经将他囚禁在望月阁五年的正道魁首,将他视作证道工具的无情道修士,向来冷漠疏离只遵循天道意志行事的圣人,居然对他有意。
震惊过后,是深深的恐惧。
寒时序冰一样的眼瞳里倒映着他仓皇的影子,冰锥一样将他钉在原地。数万盏引魂灯的光芒对他来说简直是天罗地网。
他意识到他正被迫承受着寒时序热烈的爱,根本无处可逃。
他害怕了,向来桀骜不驯、追逐自由的他,害怕回到那座名为望月阁的牢笼,害怕每日一睁眼看到的只有一望无垠的白茶花树。
骄傲如他,他绝不会将恐惧外露,他更不会接受一个囚禁者姗姗来迟的爱。
他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直视寒时序热烈的眼神,并挤出一个讥讽的笑,道:“这世间多的是露水情缘,你该不会以为只要那样做,就能和我厮守终生了吧。”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可我心中没有你啊。”
尹倾辞是锋芒毕露的。寒时序早已做好了被他的尖刺扎伤的心理准备,可当他拒绝的话语在耳边炸响时,寒时序的心还是疼得绞在了一起。
剖神格之痛,也不过如此。
寒时序的声音发着颤,他垂下眼睫,苦笑道:“这一世无法走进你的心里,但求来世可以并蒂同心。”
他将冰刃塞进尹倾辞的手中,引他握起冰刃,一双大手将尹倾辞的手包裹其中。
随后抬起那双已变得波澜不惊的眸子,道:“这样做,可否及得上你当初被一剑穿心时万分之一的痛?”
他拉着尹倾辞的手,引他剖向自己的心口,水凝袍被划破了,冰刃的尖端划破了寒时序的皮肤,寒气侵入寒时序的身体,唇褪去血色,他一句一句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可否原谅我?”
“懦夫。”尹倾辞拼尽全力挣脱开寒时序的束缚,将那把沾了血的冰刃丢到地上,道:“你想求死以逃避今世,和我共赴黄泉,便以为来世就可以用命运锁着我了?寒时序,你不仅是懦夫,你还自私至极。”
“我不愿意。我说,我不愿意。”尹倾辞道:“无论是今世还是来世,我都不愿意。”
他话音刚落,漫天的引魂灯便骤然变亮,竟将夜幕照得亮如白昼。在引魂灯的照耀下,尹倾辞的魂魄便似被锁链束缚一样无法动弹。万千引魂灯要将他的魂魄强行带回去了。
“住手。”寒时序抬头看向天幕。
于是那些仙门弟子们都将手中的引魂灯放下。天色瞬间归于黯淡。
尹倾辞才觉得周身轻松起来。
寒时序敏锐地察觉到尹倾辞的神色放松下来,心便疼得更厉害,他后退半步,脸蒙在阴影中,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压着嗓子道:“你走罢。”
寒时序的心境恋恋不舍地放下网,将好不容易抓到的猎物放走,于是周遭的场景尽皆褪色,倾颓、倒塌。
沦为一片废墟。
一条大路呈现在尹倾辞的眼前,路的尽头有光,那里便是出口。
尹倾辞转身便走,不带一丝留恋。
尹倾辞担心,刚离开寒时序的意境,便以新身体站在镇魔塔外,恐会遭人怀疑,这样他的身份便暴露了。往出口处走时,他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和系统连线:“将我传送回魔轿。”
突然和宿主连上线,宿主又是命令式的口吻,系统没反应过来只在他的气场作用下直接便听从了命令:“好嘞宿主。”
本就是由代码写就的身体在镇魔塔内破裂成纸屑般的碎片,一阵刺眼的光芒过后,他的身体又在魔轿内重新组合。尹倾辞的身体陷在魔轿的软榻中,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又摸向自己的脸,松了一口气。
他逃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