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娴鼓着脸颊吹了好几口气,总算让男人的伤腿上都覆盖了止血的药粉。
她直起身,拿着透气的麻布在他的腿上缠绕了两圈,再绑一个结,伤口便简单地处理好了。
也是这时,她才发现扣好的箩筐被掀至一旁。
张静娴心头倏然一跳,立刻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看向榻上的人,与之前的苍白比起来,他的脸上似乎多出了些红色。
是发热的前兆。
张静娴试探着伸过去一只手,碰了碰他的脖颈,脸侧,最后落在额头上,好奇怪,居然就像是冷血的蛇一般,摸上去是凉的。
“不管怎样,没有发热就不会死。”她小声嘀咕了一句,将箩筐也放回了原先的位置。
之后,张静娴不再管他,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现在是夏初,不仅草木繁盛,蚊虫也多的出奇。张静娴不仅要清除院中长出的野草,还要用自制的艾香将房间内外熏一遍。
自离开舅父家中,她为了养活自己每日都忙忙碌碌。
好在勤劳是有回报的,四年的时间,她拥有了三间木屋和一个用篱笆围起来的院子。
一间木屋用作起居,一间是厨房和净室,剩下一间便是她攒下的“宝库”。
小小的房间里面放满了东西,有弓箭藤条、肉干蜂蜜、换来的粗布麻布、野雉的羽毛、几个缺了角的陶罐陶瓮、晒干的粟麦豆子、磨成粉的草药、冬天的兔皮鹿皮被子等等。
张静娴取出一些春时收集的蜂蜜和果脯,分别放在陶罐里面,提着往屋外走。
比起木屋,院子大了许多,前前后后都用篱笆围起来。
前院生长着各色的花木,花是山间寻到的野花,树是能结出果子的桃木、杏木、酸枣木。对了,一角还有两株野葡萄藤,结出的葡萄能酸倒牙,但飞来的鸟雀很喜欢,有只黄莺为此在桃木上搭了窝。
后院成片种着常见的几样菜和豆子,靠近从山坳流过来的一条小溪,张静娴用水便是从这处取。
她从后院离开,顺着小溪往下走,约莫一刻钟,小块的农田和被桑树围绕的房屋映入眼帘。
西山村的村人几乎都居住在这里,二三十户,以刘姓居多,唯二的异姓便是张静娴的舅父张双虎一家和据说是士族之后的郑家。
郑家的房屋最好,不仅刷了漆,顶上还用了珍贵的瓦片。
张静娴的舅父一家则住着和村人一般无二的房子,大小差不多,主体是木头和夯土,正好在郑家的隔壁。
她静静地走近舅父的家,驻足看了很久,最后还是不敢敲门,只是将蜂蜜和果脯放在了门前的桑树下面。
村中的孩童一同玩耍打闹,路过张家,其中一个头上绑着红布绳儿约莫有七八岁的小姑娘看到两个陶罐,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阿姐,快出来,大姐姐又送东西了。”大声喊完,小姑娘忽然意识到什么,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院门被吱呀一下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模样俏丽的少女,大概及笄的年纪。她瞪了小姑娘一眼,抱起了两个陶罐。
“夏儿,你小声一点,万一被阿母发现,又要挨骂。”少女左右看看,飞快地将陶罐送到自家的厨房。
张夏儿眼巴巴地跟在姐姐春儿的身后,嗦短短的手指头。她闻到了,很香很甜的气味。
张春儿打开,眼中也有了欣喜,居然是难得一见的蜂蜜和果脯。
“阿姐,先让夏儿尝一口吧。”小姑娘忍不住,开口央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