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同样没有回应她。
房中静了一瞬,落针可闻。
张静娴屏紧呼吸,与他的双眸对上,发现他正盯着自己,漆黑的眼珠子一动不动。
阴冷的寒光稍纵即逝。
温和的假面在她道出他的难堪时,总算碎裂了一部分。
好在,前院忽然传来了呼唤张静娴的声音。
是隔壁的邻人秦婶儿。
“阿娴,牛车进村,你刘伯把城里的大夫带回来了。”
秦婶儿思及贵人在房中,敲了两下院门,张静娴放松自己的身体,走过去将院门打开,对着秦婶儿笑笑,“这次太麻烦您和二伯。”
“不麻烦不麻烦,你刘伯还能借光坐牛车去一趟县城。以前,非得磨破一双草鞋才能走到城门。”秦婶儿语气带着羡慕,她这一生也只刚成婚那天坐过牛车。
西山村的牛只有三头,乡老家一头,郑家一头,剩下那头是村里二十多户人家共有,农忙时好歹帮些忙犁地。
再用牛拉车,整个村子只有乡老发话可以。
“对了,阿娴,贵人醒了吗?”
“嗯,已经醒了。”
张静娴一边回答秦婶儿的话,一边往山下村口的方向看去,她站在院门的位置不动,秦婶儿也不好说进屋一观。
等到乡老和刘二伯以及一个面色红润的中年男子逐渐显露身影,时间过去了大概两刻钟。
“这是武阳城中的孟大夫,这是我村中的张氏女娘。”
乡老看到张静娴,同她和孟大夫互相介绍,尽管心中有不满,但面上尚过得去。
“张娘子,伤者可还活着?”孟大夫一眼瞥见了面前女子衣袖处沾着的血迹,神色郑重。
他担忧一个日夜过去,伤者已经重伤不愈去世。
“他…活着,应该在屋中。”
张静娴话音未落,咯吱咯吱的响声在她的身后出现。
她回首而望,只见谢蕴坐在辇车上缓慢地朝他们行来,深色的衣袍将他的伤腿盖住,他目光扫过,锁定须发皆白的老者。
“想必这位就是阿娴口中的乡老。”
一声阿娴柔声唤出,在风姿绰约的青年郎君含笑望着张静娴的时候,更加引人遐思。
“贵人,小老儿确实是西山村的乡老,旁边这位是我派人去城中为您看伤的孟大夫。”
刘家五叔爷失神片刻,更加确认谢蕴是贵人,恭恭敬敬地朝他行礼。
谢蕴微笑受之,转而也向他躬身颔首,姿态优美至极。
“多谢您费心请来大夫。”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放下了一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