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嗯了一声,“我没有在阿娴房中找到干净的麻布。”
隔了一日,他腿上包着药粉的麻布应该换成新的了。
张静娴的目光落在他的腿上,告诉他麻布在另外一间库房,“郎君先耐心等着,我去取来。”
她努力忽视他投掷在自己背后的视线,走进存放麻布的库房,裁出一块。
犹豫了一下,她又拿出了一身为舅父做的新衣。
张静娴会缝衣,但制衣的手艺不怎么样,为舅父做的衣服大了许多,舅父穿在身上不合适,但前世他穿着……还看的过去。
看到灰蓝色的麻布衣袍,谢蕴神色微顿,他从来不穿他人的旧衣,然而不等他拒绝,女子仿佛猜到一般,直接说这是一次还没穿过的新衣。
“我为舅父做的,不大合身,郎君可以试一试。若合适的话,我代舅父把这衣服送给郎君,舅父听到表兄安然无恙的消息,肯定也一样感激郎君。”
她的眼睛仿佛昨晚闪着光芒,明亮清澈,一眼能看到底,让每一个人感同身受她的喜悦。
谢蕴的体内忽然生出一股躁动,要让她痛苦,让她疼地哭出来,她还会不会装模作样地说这些话。
“阿娴的手艺…不错。”他接过那件灰蓝色的麻布衣袍,轻声称赞。
张静娴弯唇笑了一下,又回到了厨房,她准备做朝食。
热气腾腾的肉粥,绿莹莹的蒸菜团子,加上两个煎好的野鸡蛋。
一一摆放在桌上,不等她张口唤他,谢蕴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木簪麻衣组合在一起,颇似山中隐居的名士,风华不减。
真奇怪,木头轮子怎么就不响呢,前世有动静吗?
张静娴偷偷地在心中嘀咕,将整洁的木筷递给他,埋头吃起了朝食。
吃了一口,她恍若想到什么,状似无意地问谢蕴何时在城中张贴寻找家人的告示。
“郎君早日找到家人,早日知晓过去的事,也能早日治好身上的伤。孟大夫今日会过来,不如请他帮忙?”
菜团子谢蕴只吃了一个便不再碰,金黄的煎蛋他两口吃完,末了抬头,笑吟吟地问,“方才,阿娴说了什么?”
张静娴知道他刻意避过这个问题,也不再追问,吃完自己的一份煎蛋和肉粥,她将昨日那只山鸡的尾羽找了出来。
羽毛洗干净后,放在院中的箩筐中晾晒。
谢蕴在一旁看着她将几根颜色艳丽的山鸡羽毛缝合在一起,又挑出最大最圆的李子,全都拿着往外走。
他叫住她,“我能否和阿娴一同出门?”
“如果没猜错,阿娴是要去你舅父的家中,告知他,你表兄的消息。”
“……好,郎君和我一起。”
张静娴无法拒绝,默默地走在了他的前面,淡青色的发带随风轻轻摇曳,
谢蕴伸手,却什么都没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