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不要妄图骗他,最好不敢弄出花招,最好……时刻顾及他的存在。
然而,张静娴只听懂了前两种意思,她点了点头,一条毒蛇怎么会轻易信任人呢?他被自己发现了真面目,当然不会当做无事发生。
“郎君放心,一切都不会变化,我会耐心照顾您到您伤势好全。厨房的陶瓮里面正熬着米粥,您可以放开我了吗?”
她还要做暮食,给他熬药。
谢蕴的指腹重重擦过她的脉搏,松开了手,看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去往厨房,他的呼吸骤然变化。
她根本没有听懂他的话中深意。这个女子,看似聪慧,怎么如此愚钝!
愚钝之人,非要让他挑明每一个字,隔了一道毫无用处的木墙,厨房和寝房又有何区别?
谢蕴心头压制了几分怒意,而到了用过暮食喝过药后,看着她一如往常抱着草席离开的背影,他体内的怒火愈加高昂。
终于,隔了几日,暧昧而清晰的水声再次出现,每一下都似响在他的耳边。
进山一趟,将自己弄得脏兮兮的,说不定哪里还招了虫子。张静娴定然烧许多热水,彻底洗一遍身体和头发。
烛台燃着细小的火苗,她安静地洗了一个澡,从水中站起身。
干燥的布巾擦拭玲珑有致的身躯,穿上一件素裙,张静娴披散着湿淋淋的长发走到院中。
不等头发干了就入睡,第二天会头疼的。
前院的两棵酸枣树下面,她自己用麻绳和木板做了一个简陋的秋千。
难得闲暇的时刻,她坐在秋千上面,吹着清凉的山风,慢慢地晃悠起来。
透过竹窗,房中男人的面色冷沉。
他的黑眸盯着那道翩飞的身影,当清楚地看到她发尾的水珠滑落到衣襟内消失,谢蕴的目光如有实感,重若千钧。
张静娴在秋千上坐了多久,他就定定地看了多久。
一瞬未曾移开。
……
长发吹至半干,张静娴忽然想起来被自己遗忘的一件事,今日她还没有为谢蕴施针。
要不等到明日?现在天色太晚了。
她暗中思忖,从秋千上下来,无意间看到竹窗开着,走过去欲要合上。
然而,她的手刚放到窗棂,躺在榻上的男人睁开了眼睛,沉沉地注视她,眸中黑色翻滚。
张静娴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莫名生出慌张,说自己见窗户未关,怕有蛇虫爬进来。
比前世更早露出本性的他,给她的感觉也和前世有了不同,更深沉可怕。
“进来。”男人的嗓音低哑,唤她的名字,“阿娴。”
听起来像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张静娴手心出了汗,飞快避开他的目光,“郎君既然醒着,我去拿烛台和银针,刚好为郎君的双腿施针。”
至于王不留行,要等到明日看了兔子和斑鸠的情况再让他服用。
此时此刻,张静娴无比迫切地希望他的腿伤快些好,那些人快些找来,她平静的生活里面快些失去这个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