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有心不给太子兵权,自然会有无数的办法应对,最好的捷径莫过于去父留女。
想娶?随你娶!
但兵权,皇帝还是会牢牢握在手中。
影子拿着纸条却迟迟没有动身,脚下如长了钉子般,在原地欲言又止。
“还有事?”
“没……没事。”
苏闻手执毛笔,抬眸看向影子:“做事若不能尽心,便回罪人奴去吧。”
影子突然慌了,“不、不是,不是什么正经事,是六殿下他……”
苏闻神经紧绷了一瞬,便听影子道:“他、他要议亲了……”
手臂传来的剧痛,让苏闻不禁身子都为之一抖,毛笔从他的手上滑落,在纸上晕开了一片墨渍。
“主人……”影子轻轻叫他。
苏闻缓缓低头,看着桌子上脏污的一片,轻声道:“收了吧。”
见苏闻没有特别大的波动,影子反而替他打抱不平:“六殿下平日瞧着深情款款的,怎么就——”
“影子!”苏闻走回窗棂旁坐着,微微侧颜看着手上烂摊子的人道:“人贵在摆正自己的身份。”
影子任脑子再笨,也听懂了,立马闭口不言。
反倒是苏闻很有耐心解释道:“六殿下他将来是要做皇帝的,就算现在没有正妃,将来也是要立皇后的。”
“就算现在没有子嗣,将来也是要有储君的,怎能因为一个奴才,止住脚步——”
苏闻的声音越说越小,到后来倚窗沿边慢慢阖上眼睛。
影子走到窗边,替他关上了窗户。
……
至于后来大皇子重掌兵权,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内,该头疼的是东宫那边。
若站在太子的角度,他是很想杀大皇子而后快的,但若站在一国储君的位置上,杀人却很不明智,北黎那块肥肉还要指望大皇子撕下一块肉来呢。
思来想去,便只能对宫里那位秦贵妃下手了。
但现在南靖皇帝清醒着,想要对他最得宠的妃子下手并没那么容易,况且如果贵妃突然暴毙,只怕会给手握兵权的大皇子一个“清君侧”的借口。
太子又开始有头疼的毛病了。
若是以前苏闻在,总还是会提一些有用的谋划,如今……
他抬眼看了看身边的方维,抓起果盘里的苹果就砸过去,方维木讷躲闪不及,顿时额头就红了。
姒琛瞧着他就是一股子无名火,吼道:“还愣着干嘛?给我去公主府把小先生请过来。”
方维跟了姒琛这么多年,自然一下会晤了“请”的含义,亲自去了公主府邸,恭恭敬敬地请人。
他到公主府的时候,苏闻刚数完茶叶,一把拾起来收回茶叶盒:“走吧。”
苏闻不愿意端着架子,他也不是诸葛先生,不必三顾茅庐,只简简单单换身衣服就随着方维出了门。
一如往昔,苏闻双膝着地行了个大礼:“奴给太子殿下请安。”
姒琛热络的拥上前,亲自扶起苏闻道:“本王不是早就免了你的礼数,小先生每次来还是这么客气。”
只是扶人的力气大了些,还是牵动了苏闻右肩的伤,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也只是略皱了皱眉头,又立刻转成了笑脸:“殿下亲和,但奴不能忘了规矩。”
姒琛摊开大手抓着苏闻,一路带到椅子前,双手按着他的肩膀向下一用力,人就坐在了椅子上:“之前的事都是误会,小先生不会放在心里吧?”
苏闻佯装惶恐,似要起身,又被按了回去,只得坐在椅子上一拱手:“奴只会记得奴该记的,奴自出了罪人奴一直受殿下照拂,自当结草衔环,替殿下分忧。”
“好好好。”姒琛嘴角勾着笑容:“小先生此言说到本王心坎里了,日后本王登基定不会亏待小先生。”
这话,苏闻都听的耳朵长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