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哒哒做响,惠姑等人跟在车外伺候,宽阔马车内唯独毕诺和司徒景两人。
车角落小几上温着茶水。
里面是炮制过的橘皮、干桂以及白芽奇兰茶等,渺渺轻烟,氤氲着清香味道。
今日步行的距离对于司徒景来说,实在超过了往日的运动量。
以至于她一靠在凭几上,便觉得困意袭来,眼帘沉重的耷拉下来,浑身都透着股睡意,但意志力还是很顽强的要跟毕诺讨说法,“你数十日都不曾入宫了。”
毕诺用小匙加了点蜂蜜到茶水中,中和其酸苦味道。
清冷的声音仿佛燥热空气里的一股风,“诺是主傅,若不为教授公主学业,便想不出有什么必要入宫了。”
司徒景掀开眼帘,漂亮的凤眸因为困意而眼尾湿润。
她睨着跽坐在茶几边,炮制茶汤神色专注而优雅的女郎,那困意又变成了隐隐的恼意。
除了教学,就没什么必要入宫了吗?
“难道你忘了,主傅是公主的属官,便是无事可做,也该常常与我问安才是。”她居高临下道。
加完蜂蜜,女郎将小匙放下,对此静默不语。
看来是被说服了,司徒景眼底溢出点光,乘胜追击,“明日入宫吗?”
“明日公主学吗?”女郎淡声反问。
感情她刚刚说了一大堆,她都当做没听到。
红润的唇瓣不甘心的抿起。
心里觉得女郎实在是有两幅面孔,对她好的时候,连扶车都愿意,但对她不好的时候,却是一点台阶都不给。
于是总让她疑心,她对她好,会不会只是出于她的儒家礼仪呢。
“学。”她舌尖顶了顶牙龈,隐有不忿。
女郎点头,注意力仍在茶汤上。
不过一室的范围,她却宁愿看茶也不看自己。
司徒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烦躁,那条穿着漂亮五朵履的长腿,吸引人般踢了踢茶几的小足。
几乎同时,马车不知是撞到了什么,晃动了下。
两厢结合,镶嵌着颗颗黑色霰珠的茶壶咔的一声,倾倒了。
冒着轻烟的茶水,眼见就要泼到穿着五朵履的罪魁祸首腿上。
被人侧身拦了下来。
本就坐在茶几边的女郎,宽袖一伸,橘皮桂花蜜水顷刻洒在她洁白的衣袍上。
茶香弥漫。
司徒景凤眸圆睁,什么脾气都忘了,几乎是下一刻,就扑到了女郎身边。
她双膝跪在洒的到处都是的茶汤上,双手伸出来了,却又不敢碰毕诺,估计公主殿下就没什么时候像这般小心翼翼过,她唇色发白,“烫到没?”
毕诺摇头,“不是沸水,只是温茶。”
马车里怎么会煮沸茶呢,只是带着点余温,将茶水保持在温热有余烟的模样。
但司徒景却明显不知道。想来也是,她什么时候煮过茶。
得了答案,司徒景仍是有些不信,她目光盯着毕诺因为湿润挽起了袖子,露出的洁白手臂上。
上面没有烫红,只有蜜水的甜香味,这才松了口气。
但转眼又想到刚刚毕诺几乎是下意识为她挡茶的模样,心里有些隐秘的欢喜。
毕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见她趴在自己身前,双眸圆溜溜看着自己,乌鬓凌乱,像个毛茸茸的小动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轻轻摩挲着指腹,移开视线,“下次殿下再有什么气记得朝诺来,别伤了自己。”
但司徒景没察觉危险,兀自凑近,眼睫近在咫尺地眨了眨,她看着毕诺,两人距离就在三寸内,“我才不敢朝着你来呢,上次说了两句,你就要跟我决裂了。”她嘟唇下意识的娇意掩饰不住。
毕诺目光从她明亮的眼落到她红润的唇上,又缓缓的从唇回到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