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景都许久没想起宫里还有这号人了。
冰碗要当场调制的最好吃,往日里徐子昂是很拿手的,看样子这些花瓣也是他特意加的咯。
若是平时,她定然不会让人打扰自己与主傅独处。
但今日……
司徒景瞥了眼,鸡翅木书案旁的女郎,她的眼睫低垂,平静看着书,周围都仿若无物。
于是故意打破沉静,笑着道,“主傅,我令人来调冰碗,你应该不介意吧?”
女郎这才抬头,看了眼她身前的各色冰碗摆盘,点头道,“殿下随意。”
司徒景唇角的弧度拉直了点,顿了两三息后,命令道,“让他进来。”
徐子昂许久没见到公主了。
他虽然知道今日可能来的不是时候,可眼看气候说变就变,过了今天这温度,调冰这借口,再想用就不知道是何时了。
郎君模样俊美,又十分懂分寸,进来后目不斜视,调好冰碗后,才微笑看着公主,“公主,甜度可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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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景尝了口,食不知味,点了点头。
此时毕诺合上了书卷。
这点轻微的动静,还是瞬间拉走了司徒景的注意力,以至于她没听到徐子昂问的话。
直到他又问了一遍,“公主可要再来一碗其他味道?”
司徒景拿着小匙搅了搅没说话。
密羽般的眼睫,看着琉璃碗上的花纹,像只迷路的小蝴蝶。
徐子昂疑惑,正要再问。
另一边的毕主傅开口了,她淡淡道,“一碗就够了,不要贪凉。”
这语气……
好听些是规劝,不好听些就是管教了。
许子昂唇微张,下意识去看公主。
而公主眨了眨眼睛,很听劝,“那不吃了,你下去吧。”
许子昂一时表情复杂,待他躬身退下,直到快要出殿门时一抬眼,就见公主正倾身与毕主傅说着什么话。
她好像自己都没察觉到,她在主傅面前时,不像以前那个喜怒无常的公主,倒像个……满是娇态的女孩?
殿内。
那朵迎春花随着风左摇右摆,主动坦白,“主傅,他其实是我的男宠……”
说完等了会儿却不见反应,“你不责备我吗?”
女郎不语。
于是她又进了一步追问道,不知道是在提示,还是要置死地而后生,“不管是礼法、妇道,还是别的什么。”
女郎看了她一眼,朗若清风,“没什么好责备的。”
“可你不是说圣人的道理是一把很好的锁吗。”
“但那把锁只能锁自己,而不是别人。”她仍是一派清风霁月。
虽然目光注视着自己,可司徒景好不满足,就像露珠擦过荷叶,只能暂时留下痕迹,很快就会消失。
她紧紧注视着自己的主傅,唇瓣轻咬,语气好不委屈。
“听说……圣人都是有情而无累的,主傅……主傅想做圣人吗?”
有情无累——有感情但不会被感情所累。
就如这露珠擦过荷叶,温和有礼,未尝不是不曾深入呢。
与至上无情又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