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远妻子早亡,唯邈思一女,如今又一同而去,代行子礼的,便是侄儿卢逸风了。
卢逸风跪在写着‘奠’字的帷幄前,巨大的帷幄后,就是他伯父与姐姐的灵柩。
这位被称为洛阳一绝的七郎,如今脊背是远不如以往在洛水时风流潇洒了。
连失两位至亲的悲痛,令一生从未有过逆境的郎君始终难以走出。
他面无表情,跪在灵柩前。
周围宾客依次上前祭拜,以及太子司徒彦主动来宽慰他‘节哀顺变’时,他都表现的那么无动于衷。
香炉袅袅,白烛颤动,挽歌声声。
直到一声清脆鹤唳声响起,他回头,便见庭院里飞来一只白鹤。
额间一点血红,犹如水墨画的白鹤,漫步在庭院中,不时扇动着翅膀,清鸣一声,却始终没有飞走。
似乎也在祭奠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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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围观者,啧啧称奇。
卢逸风却瞬间泪如雨下,“阿姐……”
阿姐最爱听鹤唳,是否是灵魂留恋不去,提醒他不要再哀戚。
庭院外,玄之与毕诺视线对上,他偏开头,若无其事将手背到身后。
然而却掩饰不了,衣袖上还沾着抓鹤时留下的羽毛。
他转移话题道,“允道在观里抄往生经,也不知道抄到——”
毕诺替他摘下衣袖上的羽毛。
玄之一怔,随后红了眼眶,“阿诺,邈思阿姐她……”
“这鹤唳声定能伴邈思走过黄泉路,领她魂归极乐的。”毕诺轻声道。
“嗯。”
这也是他们这些亲友们最后的祝愿了。
葬礼从早到晚,卢逸风的状态因为那鹤,有了些变化。
等到宾客都散去时,他亲自来送毕诺,一路两人皆沉默不语,直到车前。
穿着一身丧服的郎君,仍是俊逸不凡,此时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我要入世了。”
对此,毕诺并不意外。
世家的荣耀需要每一代都有人才入世才能维系。
卢氏这一辈的荣耀,本来在他伯父卢远身上。
但如今卢远亡故,其余卢氏族人在朝中的地位,则远不能维系起卢氏顶级世家的门楣。
“你准备如何入世?”
是应了太子的征辟,还是其他。
“我要去雍州。”短短几日,卢逸风神态已然有了山一般的稳重。
“你想接管你伯父的势力?”
“嗯,那里有我伯父的旧部,况且……
这次伯父因为身死,才没被朝廷责罚没察觉到胡人集结的过失,但之后却未必不会再提。
卢氏最好的应对……就是从哪里跌倒,再从哪里站起来。”
如今他的友人间能说这些的恐怕也只有毕诺了。
女郎也并不意外,只道,“你若是去雍州,便带上一个人。”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