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诺刚刚消失的时候,罗兰以为自己是不在意的,他以为自己只是丢失了一个好吃懒做,蹦蹦跳跳,有些碍眼,有些神经质的小东西而已。
可疼痛太过深邃的时候是无法察觉。
开始的时候,是所有的事情都像被蒙上了一层玻璃,罗兰的感官像是消失了一半。知道事情在那里,东西在那里,却感受不到温度,触摸不到触觉。
不久之后,难以想象的疼痛从心中翻涌而来。
他一夜一夜的睡不着觉。
哪怕白天他追寻那些犯人的行踪已经精疲力竭,可夜里他还是会不由自主的飘荡回那已经被烧成残垣断壁的小楼旧址。
在漆黑一片的坑里静静的站着,死死的盯着那个地下室。
他脑子里不断的在循环播放着一个画面。
那个头发翘翘的,有些不修边幅的小雄虫,从暗室的梯子上一步步爬了上来,动作笨拙,走到一半差点连鞋也要掉下去了,但他依旧爬了上来。
他露出一颗脑袋,头上翘起的头发随着微风摇摆,大大的眼睛湿漉漉看着自己,笑着问道:“罗兰你怎么才来?”
他会寂寞吗?待在下面?
罗兰总是一夜一夜的睡不着,眼睛瞪着地下室,像要瞪出血来,干涩又疲劳。
等待着,等待着,自己的雄虫能够从暗室中走出来对自己笑一笑。
他的心像被一只大手给死死的攥住了。像是丢失了什么?
很重要的,但自己又未曾察觉的东西。
很久之后,他把害死菲利克斯的军雌都给铲除掉了,坐上了菲利克斯曾经的位置,军界的第一把交椅。
他变得越发的阴沉,越发的喜怒无常,曾经的小楼旧址种满了一片片的小白花,唯独那个地下室的出口依旧维持原样。
好像某一天,会有一只小雄虫从梯子上爬上来,笑着和他说。“罗兰你去哪里了?我饿了,我们今天吃什么?”
雪诺留下的只有他的作品。可哪怕在他的作品里和自己双宿双飞在一起的,也不是雪诺。
自己和雪诺说,他配不上自己,他只是个替代品。
他就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替代品,并甘之如饴,乖乖的待在自己给他设置的位置上,没有向前走一步。
罗兰有时候是恨雪诺的,恨他不愿意为了自己勇敢一点,往前走一步。
恨他没有再打动自己一点,让自己为保护他做的再多一点。
也许这样,诺诺就不会离开自己了。
罗兰紧紧握住那只干枯断足,想要把它塞到自己心口去,去堵住那雪诺死后,在自己心里留下的一个巨大坑洞。
自他走后,每天都有风从中间穿过,冰冷刺骨。
……………
而此时,在极西的蛮荒之地的雪诺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一座座行走着的大山,这些人身量极高,皮肤黝黑,带着金属般的光泽,说话的时候像开着两个低音炮在左右轰炸。
“是他吗?”
“对,把他给王带去。”
“雄虫始终太金贵了,在荒漠里根本就养不活,就像是在沙漠里侍弄一株玫瑰。”
“之前找到的那几个也都没了。”
“唉,可惜了,这个小雄虫迟早也得死。”
“玫瑰的花期不就7天吗?能给咱们大王看个乐呵,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