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尊所言极是。”出面赞成之人,居然是车驰王子苏清河。林婴乍然听见他的声音便觉得浑身不自主地颤抖,小心向前迈了一步,隔着晃幽幽的珠帘果然看见那位阴郁的王子,他虽然面带倦容,但是双眼生得极具光泽,平白为他渡上一层温润之色,他轻声说:“我以手段相逼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我知道,不使手段她不会答应的。”
林柔噗嗤一声就笑了:“你倒坦诚。我就不明白了,你堂堂一国王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苦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呢?”
苏清河寻声只望了一眼:“是她让你假扮成她,与我说话的吗?”
林柔笑容消失,林怀玉神色亦是一紧。车驰来使第一个不干了:“什么?你不是林婴公主?你竟敢自称是她,存心耍戏我们吗?”
苏清河修长的手指摆了摆,示意使臣闭嘴。随后用极其忧伤的心情继续道:“我和婴公主之间,存在一些误会。她不愿意见我,我是知道的。可是这次不同以往,她喜欢的那位左道倾已经死了,林宴亦是自顾不暇,她又失去了内丹,崩溃只在眨眼之间……我想无论如何,我都应该把她接走好好照料。”
“轰”地一声,仿佛有惊雷在林婴脑海炸开了,她简直是不由自主地挺身上前撩开珠帘直走出去,站在苏清河的面前,苏清河被她的突然出现惊得张大眼睛,林婴直视他的双眼问他:“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我……”苏清河已经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他猛地向前似乎想要抓住林婴,可是林婴嚓地一声拔出宝剑,纵然使臣手疾眼快拽开了苏清河,他双手仍是被生花剑划破出血了。
瞬间,苏清河身后带来的车驰修士纷纷拔剑,林怀玉同时起身,凌敬的修士也纷纷拔剑。
“不要这样!”苏清河身体不好,苍白的脸色因为激动而泛红,他放下双手,鲜血瞬间浸透了他雪白的衣袖,顺着手背指尖滴到地面上。他咳了两声,笑道:“婴公主怕我欺骗她,所以这样试探,你们不要大惊小怪,都把剑收起来。”
车驰与凌敬的修士正在对峙,谁也不肯先收。苏清河上前一步,忧伤的目光凝视着林婴,忽然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如果我对你说谎,今日便甘心死在你的手上,谁也不许为我寻仇。”
林婴浑身轻微发抖,深深吸气似乎在酝酿力气。
苏清河道:“你想问我,从何得知了他的死讯对吗?”
林婴颤抖着极轻极轻的点了一下头。
苏清河拿出手帕递过去,林婴不接。苏清河说:“是云不歇说的。”
林婴的心瞬间就碎了,眼泪掉下来。长吾道:“这么大的事情云麓山竟然毫无所闻。”
苏清河身后的使臣说:“你们这里被活尸搅断了言路,我们那边早就传开了。”
林婴又问:“他……怎么死的?”
使臣见林婴悲痛似乎也于心不忍,飞快说:“与鬼王争斗不过,所以天下尸灾才会泛滥至此。”
“那林宴呢!”林柔站起来问道。
使臣继续:“身负重伤昏迷不醒,由云不歇背到仙京,疗养去了。”
林婴浑身发抖眼泪不停地往下落:“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苏清河的眼睛始终注视着她:“忘了这些,跟我走吧。”
林婴正欲摇头,外面的百姓之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既然公主的未婚夫死了,那她嫁给车驰也没辱没了她!公主你养尊处优这么多年,也该为凌敬做点什么了!”
这个人一起头,更多的逼迫潮水一般朝她猛打,林婴心像刀割一样,一时间头疼的厉害,她不愿相信苏清河的话,可是看他刀口毫无反应,也明白他没有说谎。周围百姓好生吵嚷,她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突然说:“我同意,我都同意,你们不要再吵了。”
“你?真的?”苏清河又惊又喜地望着林婴。
林婴闭上眼睛擦擦泪:“不就是离开凌敬吗?这里容不下我,我走就是了,你们不用逼着赶着,我走就是了。”
再也等不来左辞的地方,在哪还不都一样呢?
苏清河反应过来,林婴并不是同意要嫁给他,只是同意离开凌敬。不过这个节骨眼上他不好相逼,林婴无论去哪,天涯海角,只要离开了云麓山,都早晚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林婴转身给三尊跪下,只说了一句话:“我已经向同门打听了欺师灭祖之罪名的来龙去脉,那个人叫做庄克云,在我刚入山之时做过我的教习,是我杀了他,没人冤枉我。请三尊将我逐出师门吧。”说完了磕了个头,又从怀里掏出几张写满字的纸张放在地上,南星知道那是她研究出来的消除尸灾的办法,鼻子一酸就哭了出来。
三尊面面相觑,长吾道:“这件事情一直拖延着,就是想等苏水镜亲审,你……”
你怎么没等审问,就直接承认了呢?
自请逐出师门的话,从此天下之大,再也没有一道屏障可以庇佑住你了。可是想到这里,他忽然反应过来,左道倾死了,林婴她还要什么护佑?她已经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