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转念又想,哪有连环杀手像他这样的?安安静静,被混混欺负好几次,每次都忍着。
李怀舟脾气太软,不管气质还是行为举止,都和杀人魔相去甚远。
姜柔继续同自己辩驳。
万一是伪装呢?生活又不是拍电影,每个人是好是坏,哪能从外表看出来?
她拿着挂坠,下意识想逃,立刻、马上逃离那栋房子,到一个有光有人的地方去。
她还想到报警。
这个冲动刚一升起,就被更深的恐惧压倒。
她拿什么报警?一个随处可见的挂坠?警察会相信吗?他们会因为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甚至不能称之为证据的物件,就相信李怀舟是震惊全国的连环杀手?
再说,如果李怀舟真是凶手,敢把它随身携带,一定对挂坠进行过处理,很难检验出痕迹。
到时候,姜柔报警不成,还要遭到他的报复。
那……她能不能逃跑?
最骇人、最致命的猜想,像一条毒蛇,盘上她的心脏。
——李怀舟,真的睡着了吗?
他有没有可能……是在假睡?
杀害过三个女人的凶犯,理应有足够的警惕心。
如果他还醒着呢?
如果他正透过半眯的眼缝,在暗中窥视她的一举一动呢?
姜柔通体生寒。
她仿佛能感觉到那道视线,正胶着在自己后背上,审视着,等待着,只要她敢拿起挂坠,冲向门口……
沙发上看似无害的男人,会不会下一秒就暴起,像杀死之前的三个女人一样,将她也残害在他家里?
姜柔不敢赌。
进退维谷,如履薄冰。
在那个瞬间,她被迫做出了选择。
一个理智到近乎冷酷的决定。
无论李怀舟是不是真凶,她不能逃,也不能表现出异常。
她必须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继续扮演那个单纯无知、有点依赖他、将他视为依靠的“姜柔”,把这场戏,完美无缺地演下去。
手中的白猫挂坠如有千斤,姜柔握着它毛绒绒的表面,像摸到一块冰凉的尸体。
她强忍胃里翻江倒海的恐惧,把它塞回李怀舟的衣服口袋,然后,像一个真正体贴的朋友,把外套叠好,轻轻放在沙发的另一头。
接下来,她该怎么做?
姜柔想了几秒,迈动发软的双腿,走到桌边,拉开椅子,闭上眼睛。
这是她给李怀舟的暗示:
在你身边,我感到非常安全。
安全到,我可以在陌生环境里,毫无防备地睡着。
我没怀疑过你。
……
在此刻,贴着墙壁,姜柔缓缓吐出一口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