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左手无意识摩挲瓷碗边沿,视线与李怀舟相撞,像漆黑的磁铁。
“除了你。”
姜柔道:“你能懂我的感受,对不对?”
同样年纪轻轻就失去双亲,姜柔的所思所想,他一定能懂。
与她对视好几秒钟后,微不可察地,李怀舟点头。
姜柔这才笑起来:“快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加上聊天的时间,这顿饭吃得格外漫长。
姜柔胃口很好,对三道炒菜赞不绝口,离开前,向饭馆老板礼貌道了别。
出了门,风雪扑面,姜柔被冻得牙齿打颤,瞥一眼李怀舟。
他穿得单薄,白色羽绒服布满陈旧的痕迹。
但李怀舟没瑟缩也没哆嗦,面无表情走在风里,仿佛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姜柔好奇:“你不冷吗?”
“不冷。”
李怀舟说:“习惯了。”
“不冷”和“习惯了”,是完全不同的含义。
姜柔看了看他通红的鼻尖,目光偏转,望向街角的烤红薯摊。
“你等着。”
她道:“我去买两个,捂着很暖和。”
姜柔说干就干,一路小跑来到摊前,李怀舟不紧不慢跟在后头,雪地上两串脚印一深一浅。
冬天太冷,烤红薯生意不错,有好几人在排队等候。
姜柔付钱买了两个,捧着热乎乎的纸袋转身,不料脚下积雪一滑,不由自主踉跄了一下。
“——啊!”
手里的纸袋没拿稳,红薯滚落在地,沾满雪泥。
更糟的是,她结结实实撞在一个年轻男人身上,右脚重重踩上了对方锃亮的黑色皮靴。
“没长眼睛啊?”
男人被撞得趔趄,怒目而视:“走路不看道?老子新买的鞋!”
似曾相识的凶狠语调,让姜柔想起某个认识的人。
她脑子眩晕了一阵,声音隐隐在颤:“对……对不起。”
“对不起就完了?”
男人并不买账,见她好欺负,火气更盛,上前一步:“眼瞎就别出来乱晃!”
刺鼻的烟味涌上来。
姜柔脸色惨白,正要开口,一道清瘦身影稳稳贴近,挡在她身前。
是李怀舟。
“她说了对不起。”
他音量不高,没什么起伏,像冷寂的冰:“意外而已。踩脏了鞋,我们赔你清理费。”
男人没想到姜柔还有同伴,火气过了,不想惹事,悻悻骂一句:“晦气!”
他骂骂咧咧地转身,快步消失在长街尽头。
姜柔总算卸下浑身紧绷的力道,长出一口气。